45、究竟是啥

    趁着小白与蒋昀说话的工夫，元道长赶忙跑到了周不措身边，两人挤在一起退到了角落，偷偷地瞧着。

    “周不措，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可没见过这样的妖！这是你带来的，你给我说清楚！”元道长正了正自己头上的混元帽，低声的质问道。

    此时周不措也知道自己是错了，这东西的确不是妖，可很显然，它也不是个人，于是强撑着中原第一道长的尊严，捻须说道：“我一早就与你说了，以我的道行都无法看穿他的真身，此物必定不简单，不然我何须找你帮忙？虽然现在咱们不知道他是什么，可我也并没有说错啊！”

    “呸！”元道长轻声啐了一口，手指点着周不措，啧啧有声地道：“你个老不靠谱的，这些年也不知道你怎么混的，真是！”

    “我怎么混的？不是二十年前狐妖闹城时，你屁滚尿流的跑去找我帮忙的时候了？你说我怎么混的！”周不措瞥他一眼，反唇相讥道。

    “行了行了！”元道长摆摆手，“别翻那老黄历了，眼下这怎么办？我不管，反正这东西是你带来的，你给我解决了，我这道观还要呢！”

    周不措不说话了，袖手看着小白。此时殿中的风已经停了，而小白身上的光芒也淡了许多，从气氛感受上来说，周不措觉得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

    他盯了一会儿小白的脸，把目光放在了小白额头的那个深蓝色图腾上。那图腾似云又似火的样子，流光隐隐，似乎很不一般。

    “元离，你见没见过他额头上的那个图腾？认识吗？”周不措问元道长。

    “认识什么认识，不认识！”话虽这样说着，元道长却仍是看了过去，这一看却不禁皱了眉头，抽了口气，说：“你别说，好像还真在哪见过。”

    “哪？”

    “我哪记得！”元道长抖抖手，却又示意周不措别说话，“别吵！我好像能想起来，很熟悉，很熟悉……”

    此时，蒋昀正端详着小白，见他好端端的没受伤便放了心。可说要他是小白，这张脸这个模样却又不是她所熟悉的，心里觉得很是怪异。

    “你……究竟……”蒋昀想问问他究竟是个什么，可又觉得话问出来不是太让人舒服，于是停下来措了措辞，道：“我的意思是，你看着与平常不太一样。”

    小白的眼睛缓缓地闭起来，身上的光芒几乎已经没有了，看样子似乎很是疲惫。蒋昀晃了晃他的衣袖，“小白？你没事吧？”

    小白这才又睁开眼睛，对蒋昀勉强一笑，见她眼眶发红，犹有泪迹，便抬手擦了一下她的眼睛，“你难过了？”

    “我是害怕了。”小白的举动略显亲密，蒋昀脸上发热，稍稍地偏开了头。

    “害怕也会哭？”

    “怕极了就会哭。”蒋昀轻轻地舒了口气，“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再抬起头，发现小白身后的翅膀正在慢慢的虚化消失，头发也正从白色渐渐转深。

    蒋昀微微张着嘴看着眼前的变化，谈不上是惊，也说不上是怕，只是因为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而丢掉了表达的能力，只语无伦次地道：“你，你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小白身子一歪，咚地一声便倒在了地上，眼瞧着头发迅速地由白转黑，五官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额上的图腾也消失不见了。

    “小白！”蒋昀惊呼一声，忙弯腰下去扶他，可她一个女子力气有限，哪里扶的起来，回头看见喜月便叫道：“过来帮我扶一下啊！”

    喜月贴着个柱子站着，听蒋昀叫她，她却往后缩了缩。蒋昀托起小白的脑袋，一瞧喜月没过来，回头再看她那副样子不禁动了怒，“你怕什么呢！别人不认识小白难道连你也不认识吗？！要是害怕你就走！以后也别跟着我！”

    喜月一听这话，赶紧便跑了过来，战战兢兢的帮着蒋昀扶起小白的身子，又拖了个蒲团过来垫住了头。

    蒋昀探了探小白的鼻息，又搭了下脉，别的她不会，只能确定小白是活的。虽是活的，可这个人事不省的样子，蒋昀也无计可施。

    “周不措！”蒋昀也顾不得了，回头冲着周不措就吼了一声，“我与小白好端端的行路，却莫名其妙被你绑架到观里，小白被你们这些恶道士迫害以致昏迷！我这就报到官府去，说你们戕害百姓，强抢民女！”

    “白姑娘！你这话怎么说的！”元道长不干了，从角落里冲了出来，“你要找找周不措，可别连累我们道观，我们这千年道观还要名声呢！”

    周不措也紧跟着走了出来，紧锁着眉头，斥道：“你也看见了，他分明就不是个人！”

    “我没看见！官府也没看见！”蒋昀站起身来，昂起头大声地说：“我们可是有官府开的路引的，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写着他是我的兄长白泽！你是说官府给个妖怪开了路引不成？！我这就告上官府，我倒要看看他们信谁！”

    周不措被噎了一下，看了看地上的小白，模样怎么看也都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与官府说是妖怪，官府还真是不一定信，而他也没把握让他在官府面前再现形。

    况且，这状告之事女子总是有优势的，这白姑娘瞧着也是个泼的起来的模样，万一乱攀咬点别的事，他这老脸可就没法要了。

    “行行行。”周不措拿她没办法，“你要怎么着，你说，你说还不行吗？”

    “找间屋子找个床，让小白好生休息，再去请个郎中来看看有无大碍。”蒋昀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好一点的屋子好一点的床！”

    周不措一听也行，正好他也不想放这个小白走，他还没弄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呢。于是便对元道长说：“元离，找个安静点的屋子安顿一下吧。”

    那元道长却呆愣愣地站着，对周不措的话充耳不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周不措推了他肩膀一下，“你想什么呢？”

    “白泽……”元道长嘟囔了一声。

    “白泽？”

    “对对对！”元道长不住地点头，忽然间又像活过来了似的，有些激动地大声道：“他是白泽！他是白泽！没错！”

    蒋昀一旁看着，心说这元道长莫不是被吓疯了吧？她刚明明说了小白的名字是白泽，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周不措想去按住元道长的肩膀，让他别这么毛躁的样子。怎么说也是个道长，在外人面前忒丢人了。

    可元道长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指着周不措道：“你等着啊！我去拿那本书，等着啊！”一边说着一边撒腿便跑。周不措看着元道长兔子一样的消失，不禁哼了一声，低声骂道：“真是个老没正经的！”

    元道长跑了，周不措也没辙，只好去外面找了那个黑衣道士进来，一是让他去安排个房间，二是找人来搭把手把小白抬走。

    黑衣道士进来，眼睛滴溜转的四下观瞧，挂了一脸的求知欲。周不措今天这法事做的很失败，他们中原两大道长联手，结果不光没能收了这妖怪，最后连这妖怪是什么都不知道，实在丢脸。

    “情况还很凶险呐！今天的事，你们在场的这些人不许传扬，若是节外生枝起了祸事，到时可别怪我救不了你们。”周不措连吓带唬地说。

    周不措名声在外，威望还是有的。他这么说，黑衣道士当然就信，忙出去找了几个人进来帮忙抬小白，又不厌其烦地嘱咐着兹事体大，万不可外传。

    他们所在的这个跨院本是元清观最早的格局，千百年一代代的扩张重修，这原来的主院反倒成了跨院。黑衣道士就在这跨院里找了间房，是之前元道长的住处，一应家具还都在，也宽敞。

    安顿好了小白，蒋昀又让周不措去找郎中，周不措哼了一声，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抓起小白的胳膊，沉息把起脉来。

    “周道长还会诊脉？”蒋昀怀疑的问道。

    周不措闭着眼睛蕴了口气，虽然不耐烦，却仍是回道：“疑难杂症我不行，这把把脉看看内息行滞倒还不难，姑娘爱信不信。”

    蒋昀蹙眉瞥他一眼，觉得这周不措简直面目可憎，说话真讨厌。不过他一个年过半百的大道士，一个真人，粗通医理倒也正常，为了小白她也就先忍了。

    闭目诊了一会儿，周不措睁开眼，捻着胡须道：“没事。”

    “没事？” 360搜索 妙-筆-阁:世有白泽 更新快

    “从脉相看来，他就是睡着了。”

    蒋昀又起了狐疑的眼神，“睡着了？哪有这样就突然睡着了的？”

    “那他就是睡着了，你想如何？”周不措也瞥着蒋昀，“浑身哪也不虚，哪也不亏，呼吸均匀脉相平稳，比我都好。”

    蒋昀上前去探了探小白的鼻息，也抓起他的手腕来摸了一会儿，好像周不措说的倒也没错。而且小白睡的甚是安稳的样子，长长的睫毛覆下，一脸宁静祥和。

    “白姑娘，贫道之前做的确有不妥之处，但也确实是真心为姑娘好。”周不措说完这句话，见蒋昀眉毛一拧像要骂人，忙摆摆手，“姑娘别急，别急，贫道与姑娘道个歉。”

    蒋昀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周不措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姑娘也与贫道说句实话，这白公子……他究竟是个什么？”

    蒋昀还未答话，就听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元道长一脸兴奋的红光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手里举着一本书，高声道：“没错！就是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