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开始聊这个问题,离结婚还早着呢。”
丛琦再次强调。
丛嘉誉:“妈,如果他不错的话,其实也没必要拖太久,我觉得结婚也挺好的。”
这话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回爷爷奶奶那边这阵子,每当爸的现任老婆和情人吵架,每当那两个小孩儿哇哇大哭,爸就会跑到他面前诉苦。
说妈妈事情做得太绝。
说他心里还记挂着妈,跟那位杭小姐结婚属于迫不得已,念叨着念叨着就开始怪妈妈太狠心。
怪妈妈铁石心肠不爱他。
真是把男人全都要的想法体现得淋漓尽致。
丛嘉誉就觉得妈妈还是早点再婚比较好,免得亲爹过得不顺心了又吃回头草。
妈妈肯定不会被哄回去。
可见到爸爸,妈妈肯定会不开心。
丛嘉誉知道丛琦听到陆城的消息肯定会不高兴,所以干脆没提。
丛琦惊讶他会这样说。
“急什么呢,谈恋爱都得一想再想,结婚更是得慎重。”
“最重要的是,得看你跟他合不合得来,在妈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丛嘉誉很开心。
“当然,妈妈必须得跟你坦诚,我确实很喜欢他。”
只有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她才会迟疑。
面对任何人的态度,对任何事的反应,都只有在“未确定”时会显得有些优柔寡断,但她自己确定了某个想法后,就会越来越坚定。
就像此刻,没说出口时她会纠结怎么开口,会想如果孩子排斥不愿意她该怎么处理两个人的关系。
但被儿子先一步捅破后,丛琦立马大方起来。
坦坦荡荡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没有不能跟儿子谈自己感情的想法。
这世上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唯有丛嘉誉,他已经是半大少年,这个年纪马上要进入叛逆期了。
如果母子之间还藏着掖着,孩子恐怕更觉得有了别人他就不是妈妈最亲近最值得信赖的人了。
至于说出后他会不会有意见,亲母子可以好好沟通嘛。
小时候爸妈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丛琦只觉得自己有感受到尊重,没成长得不好。
就直接拿这套对亲儿子了。
“如果你不排斥的话,过年咱们就一块玩,反正他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
“妈妈,他多大了啊?很年轻吗?”
对妈妈事事跟自己商量、把自己当朋友的相处模式,丛嘉誉很开心,虽然有点小别扭,却远远不到排斥不赞同的程度。
他的别扭在于生活里会出现一个陌生人,是生活即将被改变的不适应。
“年轻什么,比你妈我还大几l岁呢。”丛琦捧着电话嘻嘻哈哈。
那不就是快40了?
想到平时见到的40岁中年男人,
丛嘉誉有点犹豫了。
“他没有前妻孩子吗?”
“没有呀~~~~”
一听妈妈说话开始出现荡漾的波浪号(),扭来扭去的感觉⒇()_[((),丛嘉誉便明白她对这位男士的确很满意了。
但对方这么大年龄没前妻没孩子,小小的丛嘉誉就忍不住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怕老妈中了爱情的毒太上头。
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那他为什么没有结婚生孩子啊,如果一直单身这么多年,为什么看到你就不想单身了?”
就差明说你清醒点了。
“儿砸,你是在怀疑你老妈的魅力吗?”
被小孩儿质疑,丛琦佯怒。
“妈~~~~说认真的呢。”有一个动不动逗人的妈,他压力真的超级大!
“知道知道,你别担心,他比咱们家有钱长得也不差,只要不动咱们的钱包别的都不是事儿。”
“妈妈有数的。”
成年人考虑感情,往往想得很多。
她也不例外。
暨和北说的没见到她前不想爱情,见到就自然想了,她不太信,但也不在意。
每个人都有过去。
如果他的过去没有别人,她当然很开心。不是只有男人才会有占有欲,她也有。
但如果他的过去有别人,那也没什么,已经过去了,自己的过去也有别人。
只要现在,她确定他对自己很认真就好。
她仔细想过暨和北图自己什么。
图色吗?
其实她也喜欢他的色。
图钱?
自己没他有钱。
别的?
丛琦想不出来。
排除掉这些,那就只剩下他说的图情了。
丛琦就发现,对他图情这件事她是乐意的。
而选择接受他的感情,是她平衡过最纯粹的感觉和现实做出的决定。
听出妈没被爱情冲昏头,还保留着理智,丛嘉誉满意的点点头:“那等我回家,你约他来咱家玩吧。”
“好呀。”
“妈,奶奶在叫我,我先挂了。”
“OK。”
挂断电话,丛琦到隔壁取了本旅游杂志看。
翻了几l页,又忍不住翻身下床取了手机,给暨和北发短信:“过年你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来我家过年吧,嘉誉想跟你相处相处。”
短信发过去不到一分钟,电话就响了。
丛琦顺势接起“喂”了一声。
“你跟他讲了?”
“讲了。”
“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啊,都跟你讲了我儿子超天使的,只要你人品不错他没意见的。”
说起儿子,丛琦骄傲坏了。
——这么懂事的娃,我养出来的!
暨和北轻笑。
“肯定像你。”
() 隔着电话,原本清冽的声音变得低沉些许,很轻,彷佛就在耳畔似的。
丛琦抓着电话,缩到被窝里,道:“其实比较像我爸,他受外公外婆影响多一点。”
在养孩子这方面,她除了一日三餐便是陪玩,陪着孩子瞎闹,似乎也没做什么。
文化知识和三观输入方面父母做得更多,丛嘉誉也和外公外婆比较亲,比跟爷爷奶奶亲多了。
这也怪不着孩子。
当初换了大房子后,他们便邀老两口来榕城,陆父陆母不愿来。
故土难离嘛。
在老家有钱有闲,也有聊得来的老伙计,到榕城就只剩下儿子一家,平时难免寂寞,加之陆母不爱掺和儿子儿媳的事,便只有逢年过节才见面。
人家不来,丛琦也没装贤惠到一个劲去请。
不过在二老生活费上她非常大方,一旦放假了也会主动带着孩子回去。即便陆城工作忙回不去时丛琦也照样这样做,在当人儿媳妇上她向来做到了无可指摘。
暨和北听丛琦说起父母,配合的夸道:“伯父伯母很厉害。”
“我也觉得。”提到父母,丛琦脸上笑容不自觉加深,“你一个人在这边,还有别的亲人吗?”
这次暨和北沉默了一会儿。
“血缘上有的,不过多年不来往了。”
虽然对方看不到,丛琦还是点了点头:“懂,我们家以前差不多也这样,跟别的亲戚几l乎不走动。”
“明天一块吃饭?”
“明天啊,我要到艺术中心上课,应该不行。”
“学什么?”
“画画啊,看完别人的画,突然间就特别有表达欲。”
“挺好的,那我可以做你第一幅画的收藏者吗?”
“好啊,等我画一幅完整的就送你。”
“……”
不知不觉,又聊到快12点才睡觉,若是丛嘉誉撞见,肯定会作出一副无奈小老头的模样跟她说早睡早起。
丛琦笑着摇摇头。
再次爬起床洗了脸,一套护肤流程走完才美美上床睡觉。
丛嘉誉大年二十五回来的。
原计划待到二十八回来,可最近家里闹哄哄的,继母看不惯家里另外两个孩子,要求把孩子还给他爸的情人,只允许给生活费,不允许他爸再跟外头的女人见面。
那俩孩子的母亲同意了。
目前双方正在谈价钱,每谈一次家里都乌烟瘴气,大概还得吵到年后呢,丛嘉誉便先回来了。
丛琦听完,下巴都惊掉了。
不由得感慨:“你说你爸图什么?嫌日子太平静非得找刺激吗?当心玩火自焚。”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丛嘉誉现在也很嫌弃陆城。
觉得他没事找事。
工作上再清醒有什么用,一到女色上就变得自大狂妄,当真以为能让每个情人都老老实实呢,连他这个十二岁小朋
友都明白的道理,他却好像脑子打铁了一般。
少年心里忍不住暗暗发誓,自己长大了肯定不学他。
母子俩头天刚讨论完走钢丝的陆城,没两天呢就听说出事了。
倒不是陆城本人出事,而是城兴的学习机充电时炸了。
紧接着一下子冒出好几l个说城兴学习机发烫自燃的情况。
到这一步舆论其实还没彻底发酵。
毕竟大过年的,群众们都在关注商城年货打折,各个电视台的春节晚会有哪些节目、请了哪些名人,电视台和媒体都有意压一压。
加之陆城收到消息及时,很快联系上爆料的几l人,赔偿安抚做得非常到位。
舆论才没大面积铺开。
但圈子里总有人知道。
丛琦是从于太太嘴里听说的。
自从于太太知道陆城特意带她老公去嫖后就对陆城恨得牙痒痒,又觉得前夫前妻肯定是冤家,便特地告知她这个乐子,想要她同仇敌忾爆陆城的料。
事实上丛琦哪儿知道他的料呢。
除了桃色绯闻,她对公司一无所知。
离婚前勉强通过律师了解到一点,但也只有皮毛,工作上有什么不妥陆城从来不会跟自己讲。
丛琦知道,这是因为他觉得跟自己讲了也没用。
除非需要自己提供情绪价值才会开一开尊口。
她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便是人各有所长,不必在某方面太偏执。
这个观念让她心胸开阔,很少为“落差()”感到痛苦,什么样的日子她都能自得其乐。但同时,也让她骨子里缺乏冲劲,缺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精神。
如果此刻她没跟陆城离婚,为了生活保障,为了跟他对抗会费尽心思去搜集他的黑料,替自己争取更大的赢面。
但既然离婚了,城兴能走多远、会不会出问题,丛琦就彻底成了吃瓜局外人。
于太太,我哪里知道啊,他们这群人都不让家里人插手公司事务,难道于总工作上的你也知道??()_[(()”
“再说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他什么情况我还真不清楚。”
于太太似乎不太信:“真的?不会是为了儿子帮他保守秘密吧?丛琦你别天真啊,他都一脚把你蹬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你得替自己报仇不是?我肯定支持你的。”
丛琦翻了个白眼,你支持有个屁用?
“第一,我真的不清楚;第二,我踹的他,不是他踹的我!”
“是是是,你踹的他。”
“就算说你踹的,可大家都以为陆董抛弃你啊,换我是你啊,一定做点什么给他好看,证明是你瞧不上他,不是他瞧不上你。”
于太太拼命煽风点火:“就算他不告诉你公司的事,但你好歹当了十几l年陆太太,要联系城兴的老员工还不容易?只要舍得花钱,说不定就能抓到他的把柄,到时候,他还不得跪在你面前痛哭流涕?”
“你也好出出被绿
() 的恶气。”
于太太边说(),边欣赏刚做好的指甲↑()_[((),眼神略嫌弃地看着指甲上的钻。
装饰水钻就是不如真钻透亮。
电话那端的丛琦白眼翻得更快了。
语气敷衍:“那我没那个本事哦,你经验丰富,不如把这套用在于总身上,让他知道你的厉害,以后在外面也能老实些。”
于太太闻言脸都绿了。
抚着心口给自己顺气。
“……”
“哎哟你不识好人心啊,我给你出主意你不领情就算了,做甚么嘲讽人啊?”
“你看看,你一离婚现在大家都不跟你联系,就只有我理你。”
丛琦:“我谢谢你啊,以后最好别理我了。”
“我都主动离陆城那坨屎八百里了,你还带着他往我跟前凑,于太太,你爱好还挺别致的。”
“……”
“丛琦,我再理你我就不叫于海女,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于太太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挂电话脸色那叫一个黑。
家里佣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打起十二分精神,做事小心再小心,就怕触了女主人眉头。
于海女挂完电话,怎么想都不解气。
又跟平时来往的太太团抱怨丛琦的恶形恶状,听到大家异口同声的讨伐后,才满意地抱着狗儿子出门打麻将了。
而丛琦呢,压根没把这通电话放心里。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她若是联系老员工查陆城在公司违法犯罪的证据,把人逼急了,陆城没准真能干出□□的事。
于太太想得美,几l句话就想撺掇自己出头,丛琦才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呢。
她美滋滋化妆换衣服,跟儿子逛商场准备买家里过年用的东西。
母子俩把自个儿拾掇好,下楼。
看妈妈电梯按的一楼而不是负一,丛嘉誉还出声提醒:“妈妈,楼层按错了。”
丛琦瞄了一眼:“没错。”
“今天不开车,你暨叔来接咱们。”
冷不丁听到ji叔,丛嘉誉心里还挺慌的。
他舔舔嘴唇,没话找话:“妈,ji叔是哪个ji啊?大名叫什么呢?”
“他叫暨和北,暨呢,上面是既然的既,下面是约旦的旦,禾口和,北方的北。”
“哦~~~”
这个暨啊,很少见呢。
丛嘉誉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他又问:“妈,等下我见到他要怎么打招呼才好啊。”
“就喊一句暨叔?”
“好像冷淡了点,是不是该……”
“噗——”
丛琦看出儿子在紧张了,纤细手臂搭在他肩上,哥俩好似的:“随便怎么样都行,紧张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我不紧张。”
丛嘉誉深吸一口气。
() 挺着胸膛,两分钟后再次泄气:“好吧,还是有点紧张。”
“行,那就紧张着,一会儿见到人就好了。”
丛嘉誉看了眼随意散漫的老妈,紧张感不仅没减轻,反倒更严重了。
没办法,妈妈对对方好感颇高,判断力或许有所下降,自己还肩负着考察对方人品的重任呢。
丛嘉誉想过很多次暨和北长什么样。
性格如何。
他比爸妈大几l岁会不会显得年纪很大,会不会特别严肃,又或者是不是很会说甜言蜜语……
当见到本人,少年当场失态。
眼珠子差点从眼眶脱落。
这就是孤家寡人的暨叔?
丛外表看,这哪里比爸妈大啊?
不如妈显得年轻是真的,但比亲爹陆城至少年轻五岁。
这也没办法,妈咪本身就保养得好。
过了三十后皮肤状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还跟二十多一样,如今三十五岁的人瞅着跟二十七八差不多,而眼前这个男人看着顶多三十出头。
他个头很高,比亲爹陆城高至少六七公分的样子;
身姿挺拔,偏瘦削,完全没有中年男人的秃头和小肚腩,不像亲爸,时常健身肚子偶尔还冒出来一点点弧度。
这种体型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助于减龄,让他显得精气神特别足。
至于长相更是没得挑。
五官凌厉,眉眼清亮有神,看着自己时带着淡淡的笑容,不是敷衍公式般的笑,是有温度的笑。
丛嘉誉就打了个照面。
立刻明白妈妈为啥跟人家聊得来,还特别正经的跟自己商量。
别人不清楚妈妈的爱好,当了她十多年儿子的自己最清楚了——她对好看的人会下意识放宽要求。
凭这长相,只要他不是特别差劲,妈的观感就差不到哪儿去。
少年眼底闪过了然,旋即表情更加坚定,妈妈放宽要求,那自己就必须更加严格。
“暨叔。”
小伙子跟株小白杨似的,站得笔直笔直。
“嘉誉,你好。”
暨和北面带笑容,温柔从容道:“你妈妈经常跟我说起你,说你长得像她俊得很,脑瓜子还随了外公外婆特别聪明,今年一看,你妈说的是大实话。”
他一开口就是夸奖,丛嘉誉被夸得差点迷失自我。
挠着头不好意思道:“……我妈说话太夸张了。”
“没夸张。”
丛嘉誉觉得对方声音很熟悉。
可到底在哪里听过呢,他又想不起来。
“想什么呢?”
丛琦拍拍儿子胳膊。
丛嘉誉回神,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便不想了。
“没事,妈,上车吧。”
暨和北拉开车门,丛嘉誉率先坐在后座,丛琦则是直接到副驾。
“就到最近的购物中心吧。”丛琦说。
“这边我不太熟
,你指指路。”
“照直走八百米左右,第三个路口右转,开两个路口再往左走一公里左右,就到了。”
这一片丛琦很熟悉。
搬来后,尽管家里请了郑阿姨,一切事务都由郑阿姨搞定,但丛琦还是开着车将周边环境熟悉了一圈。
“嘉誉,晚上你想吃什么?”
跟暨和北说话时,丛琦也没忘记儿子。
“红烧狮子头,糖醋鱼,小酥肉……”丛嘉誉报了一大串菜名,丛琦赶忙叫他打住:“停停停,你有多大的胃啊,吃得下吗?”
“就咱们仨吃饭,你点两道。”丛琦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而后扭头跟暨和北说:“你也点两道。”
“咱们按菜单备菜,不过回家后你们都得帮忙干活的。”
家……
暨和北眸色温柔。
“我不太会做菜,不过洗菜切菜应该没问题。”
丛嘉誉也不甘示弱:“妈妈,我也可以打下手。”
“成啊,你们都愿意干活的话,这饭就简单了。”丛琦笑眯眯道。
丛嘉誉跟很可能成为他继父的暨和北别完苗头,也在观察两个大人的相处模式。
对于男女感情他很懵懂。
却也能看出两人相处起来比父母相处时轻松。
妈妈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会很感兴趣的参与讨论;而不是像爸爸那样,基本不把时间花在“闲话”上,妈妈跟他说话,永远在聊他的学习,他的课程,聊跟那些太太们聚会时,对方说漏嘴透露的一些信息。
以前他没觉得哪儿不对,可跟眼前的画面一对比,丛嘉誉立马体会到了其中的差异。
一个很生活,一个很工作。
前者就算意见相左争执几l句,都充满了烟火气;
后者尽管不吵架,说话时双方甚至都带着笑容,可就是显得公事公办,缺了一点迁就在里头。
这个年龄的他不能直观体会到两种相处模式的好坏,但他看得出来妈妈跟这位叔叔在一起笑得更多,说话时更随意,浑身洋溢着“年轻女孩”的活力。
他想,自己确实该好好考虑如何跟继父相处了。
在丛嘉誉决定接纳暨和北作为继父的同时,暨和北也在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的小少年。
见对方面上并无排斥,他才稍稍放下心。
到了商场,丛琦挽着儿子走在前面,暨和北则跟在母子俩身后。
临过年,街上、商场四处人山人海,尤其是商场中庭刚好有cosplay专场,围观的人全挤在那儿,就显得人更多了。
到人多的地方,丛琦主动腾出空闲的那只手去拉暨和北。
“快牵着我,今天我就做一天临时拐杖。”
是的,为了给继子留好印象,暨和北今天并未拄拐杖。他不希望第一次见面就让孩子直观感受到自己是个残废的事实。
丛琦稍一琢磨,便猜到了男人细腻的心思,也隐晦的向他
表示自己不介意,孩子也早已知道。
暨和北微愣。
下一秒,薄唇勾起,眉眼满是欢欣。
大掌用力牵着丛琦的手。
丛琦左手挽着儿子,右手被暨和北牵着,三人说说笑笑,对今晚和明天大年夜充满畅想,彷佛是真正的一家人。
因为有两个劳动力,丛琦这天大买特买。
新年穿新衣新鞋的传统她一直保留着,先给儿子买衣服鞋子,暨和北则给他买了他最想要的一款乐高;随后便轮到自己和暨和北。
她的衣服是暨和北付的钱。
暨和北的是她付的。
这样,三人都收到了礼物,快乐顿时翻倍。
除了穿的玩的,还买了一堆喜气洋洋的红色摆件,装饰品,丛琦致力于将母子俩的第一个新年过得红红火火。
总之从商场出来,车子后备箱、后座都快塞满了,丛嘉誉只能缩在小小的角落,可怜巴巴的蜷着。
丛琦见状,笑得没心没肺。
拍拍自己大腿:“儿砸,还要妈妈抱你不?”
“不要,我觉得后边挺好的,暖和。”
丛嘉誉耳根红得滴血。
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坐妈妈腿上多羞耻啊,不要,坚决不要。
丛琦摊手,故作失落,长叹一口气:“哎哟,果然孩子一长大就不好玩了。”
“……”
知道母亲有时候越理越来劲儿,丛嘉誉选择闭嘴,还主动给暨和北创造机会:“暨叔,我妈缺配合她演出的戏搭子,你来吧。”
暨和北&丛琦:“……”
这孩子!
这段饭丛琦主厨,两个帮工干了炒菜以外的所有活。
吃完饭,丛嘉誉还没忘了自己的考察工作,像个大人似的,提出跟暨和北聊聊。
丛琦想偷听来着。
无奈家里隔音效果太好,趴门上半天也听不见房里的动静。
很快,门打开了。
开门动作太快,惯性使然她往门里一摔。
说时迟那时快,暨和北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否则定要摔个大马趴,当场出丑。
当然,偷听被逮个正着其实也没光彩到哪儿去。
“妈,你偷听了!”丛嘉誉无奈。
“谁说的?我就是在门上趴了趴,看看原装修的隔音效果如何,主观上没有偷听的意思啊。”
丛琦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狡辩起来丝毫不心虚。
暨和北似笑非笑:“那还挺巧,正好在这时候想到检查装修质量了。”
“呵呵,是很巧。”
丛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十分好奇两人到底聊了什么。
可谁也不跟她讲,一问就是男人间的秘密,让她别瞎打听。
就很气人。
本想送他下楼时偷偷摸摸问,结果身后还有个跟脚狗。
丛琦脸皮恁是再厚,也不好意思当
着儿子面跟暨和北腻歪撒娇套他俩的秘密,只能扼腕而回。
次日大年三十,中午暨和北就来了。
下午三人布置彩灯窗花,晚上在家吃了自制火锅,随后围坐着看了春晚,等到十二点,窗外烟花声响起,新年到了。
这晚暨和北没回去,留宿在丛琦家的客房。
次日一大早,丛琦起床时,厨房已经有人了。
“哇,好自觉啊,居然还会做早饭呢。”
丛琦倚在厨房岛台,望着穿着小熊围裙忙活的男人揶揄。
暨和北回首,慢悠悠回:“只有鸡蛋牛奶,别的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心就很好啊。”
这是实话。
会不会是一回事,有没有心分担是另一回事。
陆城会做饭,可除了结婚头几l年他进过厨房,后来就再也不进了。当老板后莫名其妙就有了“君子远庖厨”的想法,典型的越没什么越在乎什么,处处跟其他老总靠齐,彷佛大家就是一个层次的人。
不过在这点上,丛琦也没资格嫌弃他。
为了城兴,为了一家子能生活得好,她也学着迎合其他太太。
可再怎么融入,不是一个世界就不是一个世界。
外在表现或许她已经成了陆太太,别人提起她是XX董事长的爱人,但打心底里她自己没认可这个身份,很多时候她会感到累,她会产生罢工的想法。
如果不是离婚了,她都不知道其实自己可以过得更轻松,更惬意。
所以面对很有心的暨和北,丛琦满意得不得了。
“应该熟了,要叫嘉誉起床吗?”
暨和北问。
“我去叫他。”
丛琦打了个呵欠,慢悠悠走向儿子卧室,敲了敲门,“儿子,丛嘉誉,起床了!”
她敲门前,丛嘉誉就醒了,这会儿正在穿衣服。
听到声音忙大声应道:“起了起了。”
丛琦闻言,转身回去洗漱,等洗漱完出来,就看到丛嘉誉跟暨和北已经吃上了。
“过分了,都不等我。”
“妈,你洗脸刷牙后还得擦这个擦那个,弄完就是二十分钟过去,等你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丛嘉誉不客气地揭亲妈老底。
“嘿,丛嘉誉你讨打了啊?”
丛琦抬手曲指,似要敲他一个爆栗。
丛嘉誉侧身躲开:“暨叔,你看我妈脾气多坏。”
“坏吗?我觉得你妈说得挺对,你讨打了。”暨和北剥开蛋壳,将剥好的那枚鸡蛋放到丛琦面前的碟子里,站队之意明显。
少年看得瞠目结舌。
说好的后爸后妈都得先讨好小孩儿呢?
他这位后爸不仅不端水,怎么还正大光明偏心眼子了?
“暨叔,爱果然是盲目的,你就不怕我不同意你们俩的事啊?”
暨和北抬眸,一脸“你还年轻”的表情:“
好吧,那你说说,我要怎么贿赂你,你才会同意呢?”
“那我要好好想想。”
暨和北好笑不已。
眉梢高高挑起,看着丛嘉誉意味深长道:“这下懂了吗,站你妈妈我还能回头再贿赂你。”
丛嘉誉:“……”
丛琦还在一旁补刀:“儿砸,你想拉人孤立我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俩可以孤立你。”
“……”
丛嘉誉:失策了。
男人的同盟仅仅保持了一天就土崩瓦解了。
自从住过一晚,两人关系算是定下来了。
初一暨和北回自己家。
偶尔会跟丛琦母子俩吃饭,也会开车出门转转,带丛嘉誉骑马打球。他的腿复健效果不错,只要不是剧烈运动,偶尔不拄拐杖完全没问题。
这天,三人打算趁开学前去鱼凫度假中心泡温泉。
临出门时,丛嘉誉突然说不想去了,想跟同学打篮球,然后就把丛琦推出门,让她自个儿玩去,别黏他。
丛琦无语:……
她一眼就看出儿子想干嘛。
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再三确认他都嚷嚷着不去,丛琦便叮嘱好郑阿姨三餐搭配,又揪着儿子耳朵叮嘱了半天才出门。
“嘉誉呢?”
暨和北见拎着行李的就丛琦一个,问。
丛琦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他故意给咱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呢,你教他的?”
“怎么会?”
暨和北直呼冤枉,“是嘉誉贴心,知道我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好男人,想让你抓牢我。”
“臭美!”
还独一无二好男人呢?
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跟自己有得一拼。
丛琦忍笑。
“是吗?”半信半疑问:“你没贿赂他?”
暨和北倾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随后抱住她摇了摇:“嘉誉很在乎你,我哪贿赂得了他?”
丛琦歪着脑袋,一想,也是。
想起这是室外,车窗没关,时不时有行人路过,她赶紧轻轻推开暨和北,咳了两声清清嗓:“又不是小孩子,别晃我。”
“害羞了?”
“烦不烦,快开车。”
暨和北笑了笑,定定注视着丛琦,在她脸渐渐泛起霞色时,迅速凑到她脸上亲了一口。
“得嘞,这就走。”
丛琦捂着被亲的地方,心情就像是大海中的小舟,随着海浪起伏不停。
两人认识半年,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己。
恍然有种回到了对着帅哥怦然心动的年轻时。
她直视着前方,眼角余光时不时瞥暨和北,瞥一眼立马收回来。
再瞥一眼,再收回来。
跟做贼似的,又好像伸出爪子一点点试探周围环境的小猫咪,暨和北没错过她的反应,暗笑不已。
到度假村,丛琦发现暨和北定的是别墅区。
别墅区里,每栋房子都有私密性非常棒的汤池,她目露深意的看着取钥匙的男人,还说没贿赂?
都定私人汤池了还敢说没别的想头?
“走吧。”
暨和北取了钥匙回来,主动接过丛琦的行李箱。
丛琦任由他拎,两人顺着指示牌找到定的那栋。
“为什么叫兰苑,也没见着兰花啊?”
别墅周围绿植很多,榕城的冬天很少出现光秃秃的景象。
于是,推开门后看到墙角那几l株秃了的树时,丛琦十分讶异。
“似乎说的是玉兰。”
暨和北也指向墙角那堆光秃秃的玩意儿。
丛琦惊呆了:“玉兰花?路边随处可见的那种?”
这还真是挂羊头卖狗肉呀!
她以为的兰苑是满院子养着盆栽兰草,可以让她见识到各种各样的兰花呢。
没想到是绿化带专用玉兰。
“这度假酒店谁建的,还挺有创意啊。”
“忘了是谁了。”
“先玩玩,不好玩咱们就换地方。”
丛琦耸耸肩:“希望汤池不会让人失望。”
除了名字有点滑稽外,整个度假酒店配置还是挺齐全的,餐厅酒吧健身房水疗室该有的都有,还有高尔夫场。
但这些活动丛琦都没什么兴趣。
从前陪着陆城交际时,时常出没在这些场所,如今想想只剩下累,根本没有真正玩过。
因此两人只准备到餐厅吃饭。
结果一进餐厅,就跟瘟神陆城一行人撞上了。
“丛琦!”
“他是谁?”
陆城目眦欲裂,仿佛被戴了绿帽似的,气势汹汹冲到丛琦面前,指着暨和北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