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狡兔死，走狗烹

    打完这通电话，孙文韬彻底死心了。</br> 这事看似萧一凡整他，其实却是胡守谦在背后搞鬼。</br> 孙文韬现在肠子都悔青了。</br> 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将张虎放了。</br> 张虎伏击萧一凡，反被其拿下。</br> 萧乡长将其交给派出所，他却将其放了。</br> 站在萧一凡的角度，怎么收拾他，都不为过。</br> 为防止出现意外，孙文韬特意让胡守谦当他的面，打电话给公安局长魏明贤。</br> 就在他以为事情摆平时，姓胡的却出尔反尔，将他往死里坑。</br>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孙文韬也就不作无畏挣扎了。</br> “我这就去找萧乡长，将这事说清楚。”</br> 孙文韬心中暗道，“让他多留个心眼，对付姓胡的。”</br> 督查室主任陈帆有备而来，他回去后，孙文韬的所长之位必将不保。</br> 至于其他的，孙文韬并不担心。</br> 胡守谦绝不会将他赶尽杀绝，否则，不但他外甥保不住，连他自己也有可能受到牵连。</br> 大势已去，无法挽回！</br> 孙文韬懒得再看陈帆的脸色，决定去乡政府找萧乡长好好聊聊。</br> 谁知他刚走到派出所门口，副所长杨健就拦住了他的去路。</br> 孙文韬先是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了。</br> 胡守谦将他弄走，需要新的代言人。</br> 杨健很有可能得到胡书记的认可，怪不得这两天满面笑容。</br> 出事前，孙文韬并未在意。</br> 现在将这些细节连起来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了。</br> “所长，您去哪儿？”</br> 杨健满脸堆笑的问。</br> 在这节骨眼上，孙文韬如果跑了，可是要出问题的。</br> 杨健昨晚就得到牛大鹏的信息，他还有点将信将疑，觉得如同做梦一般。</br> 孙文韬一旦被拿下，他就将成为一所之长。</br> 早晨，当见到督查室主任杨帆亲自带人过来时，杨健才知道他要梦想成真了。</br> 现在是关键时刻，他绝不能让孙文韬跑了。</br> “怎么，我去哪儿还要向你汇报？”</br> 孙文韬冷声发问。</br> “所长，您别误会！”</br> 杨健满脸堆笑道，“陈主任在这，您一走了之，我们可没法交代！”</br> “谁让你交代了？”</br> 孙文韬怒声道，“你搞搞清楚，东城乡派出所长还是我孙文韬，不是你杨健！”</br> 杨健满脸尴尬，急声说：</br> “所长，我知道您今天心情不好！”</br> “这样吧，您想去哪儿，我陪着您！”</br> 只要孙文韬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杨健就不担心他跑了。</br> 孙文韬满脸怒火，抬眼狠瞪着杨健。</br> 杨健顿觉两道冰冷的目光投射过来，若是其他时候，他绝不敢与之对视。</br> “老子马上就是一所之长了，怕他个毛！”</br> 杨健暗暗为自己鼓劲，抬眼与之对视。</br> 孙文韬看着副手，冷声道：</br> “我去乡政府找萧乡长汇报工作，你要不要跟着？”</br> 杨健想不到孙文韬这时候去找萧一凡，略作犹豫，沉声道：</br> “所长，您去哪儿，我都跟着！”</br> “作为下属，保护您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所在。”</br> 孙文韬轻蔑的扫了他一眼，冷声道：</br> “杨健，我送你一句话！”</br> “所长，您太客气了！”</br> 杨健急声道，“你我兄弟之间，没必要……”</br> “你*不要脸！”</br> 孙文韬沉声道。</br> 说完，他头也不回，向着停在树荫下的警车走去。</br> 杨健郁闷至极，满脸阴沉，但还是跟着对方身后，向前走去。</br> 孙文韬将话说到这份上，杨健不好意思和他同坐一辆车。</br> 所里的警车有限，他只得骑着摩托车，跟在孙文韬的警车后面。</br> 孙文韬透过车内后视镜，狠瞪杨健，低声怒骂：</br> “你真是一条尽职的走狗！”</br> 杨健本以为孙文韬忽悠他，当见到其驾车驶进乡政府后，才放下心来。</br> “他突然去找姓萧的干什么？”</br> 杨健心中暗道，“不行，我得向书记汇报一下！”</br> 通过牛大鹏的牵线搭桥，杨健和乡党委书记胡守谦建立了直接联系。</br> “老板，杨所长的电话。”</br> 秘书罗智出声道。</br> “你接，听听他说什么！”</br> 胡守谦沉声说。</br> 罗智不敢怠慢，连忙伸手摁下接听键。</br> 片刻之后，罗智挂断电话，出声道：</br> “老板，杨所长说，县局督查室主任陈帆亲自带人来所里查孙文韬的问题。”</br> “孙文韬和牛总通完电话后，直接到乡里来了！”</br> “他来干什么？”胡守谦沉声问。</br> 孙文韬打电话过来，胡守谦并未接听，难道他还敢到乡里来找麻烦不成？</br> 罗智见书记误会了，急声道：</br> “书记，据杨所长说，孙所到乡里来找萧乡长！”</br> 胡守谦听到这话，脸色当即阴沉下来，沉声问：</br> “哦，他来找萧一凡干什么？”</br> 罗智误以为老板在问他，嗫嚅道：</br> “不……不知道，他会不会找乡长麻烦？”</br> 胡守谦白了他一眼，冷声说：</br> “谁问你的？”</br> “他不是傻子，绝不是来找姓萧的麻烦的。”</br> “你给大鹏打个电话，问问他和孙文韬说了些什么？”</br> 罗智连忙轻嗯一声，拨通牛大鹏的电话。</br> 牛大鹏将他和孙文韬通话的内容，原原本本说了出来。</br> 胡守谦听完，越发迷糊，不知孙文韬突然来乡里找萧一凡，所为何事。</br> 秦东良见到派出所长孙文韬后，也很意外，示意他稍等，立即去向乡长汇报。</br> 萧一凡听说孙文韬找上门来，心中暗道：</br> “看来是公安局有所行动了，但他跑到我这儿来，想干什么？”</br> 尽管心中还是疑惑，但萧一凡还是让秦东良请他进来。</br> “老板，您还是小心点，我怕他为报复而来。”</br> 秦东良压低声音道。</br> 萧一凡昨天亲自去县公安局，和局长魏明贤沟通，请他拿下孙文韬。</br> 今天上午，孙所长就找上门来，极有可能是为了报复。</br> 萧一凡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笃定的说：</br> “东良，你想多了！”</br> “孙文韬不会这么傻，就算他想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找我。”</br> “你去吧，请他进来，不要有任何顾虑。”</br> 秦东良见萧一凡说的如此自信，虽有几分不放心，但还是照做了。</br> 孙文韬跟在秦东良身后，走进乡长办公室。</br> 见到萧一凡后，他第一时间向其道歉，认真检讨自己的过错。</br> 秦东良看到这一幕，心中很是惊奇，暗想道：</br> “姓孙的这是唱的哪一出？”</br> 萧一凡表现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下面好好干。</br> 孙文韬直言不讳的说，他可能要离开东辰了，让萧一凡防备牛大鹏。</br> 在这当中，他还非常隐晦的提到东辰乡的一把手胡守谦。</br> 萧一凡故作没听懂，忽略过去。</br> 临走之时，孙文韬特意提出，谁接任派出所长都行，但独独不能将杨健扶正。</br> 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孙文韬指着楼下说，姓杨的这会正在楼下盯着他呢！</br> 萧一凡看出孙文韬是来和他化干戈为玉帛的，他试探了一下，想从他口中套出牛大鹏身上的问题。</br> 孙文韬并未搭茬，对与之相关的问题只字未提。</br> 萧一凡意识到牛大鹏和孙文韬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至少目前，他绝不会出卖对方。</br> 对此，萧一凡并不在意。</br> 孙文韬登门拜访，对他而言，是件好事。</br> 不但弄清了胡守谦想扶谁上位，还洗清了自身的嫌疑。</br> 东辰乡不少人都知道他和派出所长孙文韬之间不和，后者被拿下，众人极有可能联想到他所为。</br> 孙文韬今日过来拜访，彻底帮他洗白。</br> 放眼东辰乡，除乡长萧一凡以外，能拿下派出所长的，只有乡党委书记胡守谦了。</br>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br> 孙文韬是胡守谦手下的得力干将，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br> 其他人见后，如何能不寒心呢？</br> 孙文韬在乡长办公室并未多待，聊完后，就回派出所去了。</br> 当他离开时，乡党委书记胡守谦才想明白他找乡长萧一凡的用意——败坏其名声。</br> 县公安局长魏明贤的动作非常迅速，翌日就撤了东辰乡派出所长孙文韬的职。</br> 至于如何安排，没有下文。</br> 派出所的大小事务，暂由副所长杨健负责。</br> 杨健接到这一消息后，笑的合不拢嘴。</br> 他心里很清楚，这事只能算取得阶段性胜利。</br> 要想真正成为一所之长，必须抱紧乡党委书记胡守谦的大腿。</br> 平复激动的情绪后，杨健立即去乡里向党委书记胡守谦汇报工作。</br> 萧一凡在第一时间得知孙文韬被拿下后，立即给死党冯常乐打电话，让他回去找他老子运作这事。</br> 冯常乐在电话里说，他事先就和老爷子沟通好了。</br> 他有确切的消息过来，立即开始运作。</br> 萧一凡最担心冯常乐的老子阻止这事，他事先便已做通工作，那就没事了。</br> 杨健擅长溜须拍马，当着胡守谦的面，以赌咒发誓的方式表忠心。</br> 胡守谦看到这一幕，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心中暗道：</br> “大鹏的提议没错，杨健可比孙文韬听话多了。”</br> “在东辰乡，谁不听我老胡的，就得走人。”</br> 想到这，胡守谦面带微笑道：</br> “小杨，你放心，我一会就给魏局打电话，和他说你的事。”</br> “你今晚过去拜访一下，如无意外，这事就成了。”</br> 杨健听后，心领神会，连连点头答应。</br> “书记，您帮了我这么大忙，就是我的再生父母。”</br> 杨健一脸夸张的说，“以后，您有任何要求，只管招呼，我一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br> 胡守谦虽觉得这话有几分渗人，但听着还是挺舒服的。</br> 杨健为了能当上派出所长，全无半点尊严可言。</br> 这类人在体制内并不在少数，为了上位不择手段。</br> 他们既可恶，又可怜！</br> 胡守谦轻点一下头，沉声道：</br> “小杨，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好好干，我看好你！”</br> 杨健得到胡书记的认可，脸上笑开了花。</br> 胡守谦伸手端起茶杯，示意端茶送客。</br> 杨健心领神会，连忙起身告辞。</br> 派出所长一职至关重要，胡守谦必须将其拿下，绝不能旁落。</br> 将杨健打发走后，他立即拨通县公安局长魏明贤的电话。</br> 一番寒暄后，胡守谦直接进入正题。</br> 魏明贤并未立即答应，只说等局里研究人事问题时再说。</br> 胡守谦心领神会，立即说出杨健晚上去魏局家拜访。</br> 魏明贤客气两句，点头答应下来。</br> 挂断电话，胡守谦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br> 虽说萧一凡到任后，不把他这一把手放在眼里，频频挑衅其权威。</br> 胡守谦并不在意，在东辰乡这一亩三分地里，他不惧任何挑战。</br> 前三任乡长初到东辰时，都是雄心壮志。</br> 经过一番较量后，无不败下阵去。</br> 萧一凡虽说在县里有点背景，但太过年轻，胡守谦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br> 外甥一心要承包乡里的沙场，彻底垄断东辰的沙子。</br> 胡守谦虽觉得这么做有几分冒险，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事一旦做成，云鹏实业将成为云都私营企业中的龙头老大。</br> 云鹏实业看似是牛大鹏一人的，其实却不然。</br> 这事除了他们叔侄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br> 胡守谦还有五年左右退居二线，到时候，他就可名正言顺去云鹏实业指点江山了。</br> 乡党委书记虽只是正科级干部，但其中的好处却非常大。</br> 胡守谦共有三次机会升任副县长，都被他拒绝了。</br> 副县长除听着好听以外，绝不如乡党委书记实在。</br> 除此以外，胡守谦最担心的是，他离开东辰后，曝出雷来。</br> 到时候，悔之晚矣！</br> 就在胡守谦展望美好未来时，萧一凡也没闲着。</br> 除派出所长以外，沙场承包的事，他也一直在心里盘桓。</br> 为此，他先后找了三位副乡长石元福、翟志平和刁品宏，了解相关情况。</br> 翟志平信誓旦旦的说，确有其事。</br> 那段时间，前任乡长刘青荣忙于调动之事，便让常务副乡长常骏负责这事。</br> 至于石元福和刁品宏都声称，不知道这事。</br> 萧一凡在这之前，便了解到常骏和翟志平是胡守谦的铁杆。</br> 石元福、刁品宏虽也听招呼，但却不是核心圈子的成员。</br> 从石元福对待乡运输公司一事的态度，就可看出。</br> 办这事时，以石元福为主。</br> 出问题后，他就不管不问了。</br> 云鹏实业的老总牛大鹏不得已，只能亲自上阵。</br> 通过与三位副乡长的交流，萧一凡意识到胡守谦对沙场承包一事非常重视。</br> 只有铁杆常骏和翟志平参与了这事，石元福和刁品宏对此一无所知。</br> 虽然前任乡长刘青荣否定了这事，但常骏和翟志平却一口咬定。</br> 这是件麻烦事，要想解决，不容易。</br> 萧一凡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从而彻底将这事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