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做胡家人的感觉

    第209章 做胡家人的感觉</br>“结束了么？”</br>一口气吹没了郑香主，周围的阴气也终于消失，一切回归于平静。</br>胡麻也在这时，变回了红灯会庄子里的那个小掌柜，兀自感觉有些不真实。</br>低头看看，脚下只有熄灭的火盆，烧成了两没一长的香，一把散乱的米，压在了米上的阴骨玉，几个破破烂烂，上面颇多撕扯痕迹的稻草人，以及……一个微不足道的老树桩。</br>就这么点东西，便将那个祸乱明州府几十年，占了诸多血食矿，养了数百帮众，甚至能与红灯娘娘掰手腕子的大邪祟青衣恶鬼给杀了？</br>……甚至还捎带手解决了一位红灯会里的香主。</br>这事无论怎么想，胡麻都感觉有些不真实，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只是幻觉一般。</br>但他又真切的知道，青衣恶鬼确实被除掉了。</br>它就在这个简陋的法坛里被杀掉，甚至场间都没留下多少痕迹，只有一条看起来有点破破烂烂的青布，扔在了米字圈的边缘，这么大一个邪祟，被杀了，也只剩了这点子东西。</br>至于郑香主，一口气吹没了，什么东西都没留下。</br>“前辈，我……”</br>胡麻都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才按捺住了心绪起伏，转身向老树桩看了过去。</br>然后他就发现，老树桩并没有看自己，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米字圈里那块残留的青布，伸出两根手指，将它捏了起来。</br>转头看了胡麻一眼，似乎想递过来，却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向了不远处的树丛后面，带着微笑，轻轻的招了招手，道：“小红棠丫头，你来这里。”</br>胡麻转头，才看到小红棠一直在旁边的树杈上蹲着。</br>这几天里，周围一直邪祟丛生，小红棠也跟着自己，只是帮不上什么大忙。</br>来到了老阴山里之后，她更是寸步不离，但只敢守在不远处，却不敢靠近这个法坛。</br>如今法已施完，老树桩又叫她，她才从树上出溜了下来。</br>乖乖的来到了老树桩的面前，两只小手往腰间轻轻一按，向老树桩福了一礼，乖乖巧巧的道：“山君爷爷吉祥……”</br>“是个乖孩子。”</br>看起来老树桩居然与小红棠是认识的……</br>不过这也不该意外，小红棠跟了婆婆那么久，跟婆婆的故人，比自己还熟。</br>老树桩夸赞着小红棠，然后便小心捏着手里的青布，倒不像是害怕，只是有些嫌脏似的，轻轻扯了几下，将这青布上面沾了血，或是有烧焦痕迹，或是有斩裂痕迹的青布碎片都给撕了下来。</br>只剩下了中间最干净平整的一块，扯过小红棠的胳膊，轻轻的扎在了她的手腕上。</br>还系了个蝴蝶结的形状。</br>然后才笑着拍了拍她，道：“没事了，去玩吧！”</br>“？”</br>胡麻都惊着了：别乱给孩子东西啊……</br>那可是青衣恶鬼，青衣恶鬼被除掉之后剩下来的东西，还能简单得了？</br>这玩意儿你给小红棠多危险……</br>……要不给我？</br>“阴气很重的东西，你带着不合适。”</br>老树桩知人心善恶，只是淡淡解释了一句，道：“就让小孩子看着玩吧，小红棠挺乖巧。”</br>“早先跟了伱婆婆，每次出寨子玩，见了我都会行礼。”</br>“你后来带她离了寨子，我倒还想她。”</br>“……”</br>“虽然你这么说了，我多少还是感觉你好像有点偏心……”</br>胡麻心里想着，不过，当然不至于吃小红棠的醋，心里其实还想着更多其他的东西。</br>那孟家人想逼自己现身，倒没让他如愿，也没曝露了身份，但他花了那么大代价，生魂入法坛，拼着受伤，居然只是为了向自己传个话？</br>按理说，双方该是有着深仇血恨，自己原身都曾经被孟家害死，但他却口口声声，只说石亭之盟……</br>这石亭之盟，究竟指的是什么，他说另外九姓在等自己回去，又是什么意思？</br>自己现在其实对十姓的事，一无所知，但对方巴巴的过来，只为了亲口告诉自己这几句话，一定是有他的用意，换句话说，他本是以为，自己只要听了这几句话，便会明白什么？</br>可我明白你个大头鬼！</br>“我知道你想问石亭之盟的事情。”</br>老树桩察觉到了胡麻的眼神，便轻轻道：“但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那是十姓的事情，我对其中的内容也是一无所知。”</br>“便是十姓之间不可互相攻伐之事，也是你婆婆离开老阴山之前，告诉了我一句，她回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为了让这个盟约，重新对胡家有效。”</br>“当然，她之前也不是那么放心，所以才拜托了我。”</br>“现在看，这盟约还是有一定效力的，起码，这次孟家来的人，确实对你没有杀心。”</br>“……”</br>“对我没有杀心么？”</br>胡麻默默想着这句话，表面上倒确实是。</br>虽然有可能只是那孟家人发现确实看不透自己，也可能是他没有把握。</br>这次只是对话，并没有下杀手。</br>但是，越是这样，倒越是可笑了，他居然真的只是为了逼自己现身，与自己交谈几句，却就为了这交谈几句，却死了一只明州府的大邪祟，一位红灯会的香主，更重要的……</br>……死了多少走鬼人，多少百姓？</br>转生者其实对这种视人命为数字与筹码的事并不陌生。</br>只是亲身体会了，仍然会觉得有些压抑。</br>“所以在这时候……”</br>而老树桩说着，倒也似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也想问你。”</br>“做胡家人的感觉怎么样？”</br>“……”</br>“感觉？”</br>胡麻有些意外于老树桩的这个问题，抬头向他看了过去，看到了他眼睛里的笑意，但却没有应声说出答案。</br>“我不知道，前辈。”</br>他只是沉默了半晌，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种因为坦然而带来的轻松，道：“因为我没想着去做胡家人，我只是做了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br>“……”</br>“嗯？”</br>老树桩都有些被这个问题惊住，他看向了胡麻，良久，轻轻叹了一声，道：“这回答意外的好啊……”</br>“这次的事情，你处理的比我想象中让人满意。”</br>“不是因为你确实能用胡家的法，而是我没想到你会问出那孟家子弟的名字来。”</br>“若换了其他人，哪怕是你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或许会生气，但他不会像你一样，强留孟家人。”</br>“……”</br>胡麻微微一怔，他对前身的父亲，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只知道去世很早，但老树桩的话，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点奇怪。</br>下意识问道：“为什么？”</br>“因为十姓有十姓的体面。”</br>老树桩淡淡道：“我说过，这孟家孩子其实已经是守规矩的。”</br>“既然是守了规矩的，便一般不会这么欺人，你家婆婆在老阴山的安排，最初一直不让我插手，就是为了规矩，她为了护着你，要回祖祠去，也是为了守规矩。”</br>“……”</br>胡麻一时怔住，其实有些不太理解老树桩的话。</br>他只是慢慢的，不让自己心里的话顺势而出，用了更符合这个世界认知的话，慢慢道：“我没想那么多。”</br>“我只是觉得，是人都一个样子，他那张脸难道就比我大了一圈的么？”</br>“……”</br>“？”</br>老树桩都有些被这话惊到了，过了半晌，才淡淡笑了起来，道：“也许是因为你是胡家人，却从来没有真正在胡家长大的原因吧，这些话说的其实不太符合十姓人的身份。”</br>“不过，我倒觉得很中听啊……”</br>边说，边笑了一声，仿佛心里放下了什么，笑道：“在我看来，这时的你，倒是有了去绝户村，把那件信物取回来的资格了。”</br>“……”</br>“信物？”</br>胡麻倒是微微一怔：“婆婆留在了绝户村的，并不只是一件法宝，还是一件信物？”</br>他略心动：“前辈，我现在可以去取了？”</br>老树桩道：“还不能。”</br>胡麻微怔：“怎么又变话了，为什么不能？”</br>“因为你本事还不够啊……”</br>老树桩叹了一声，道：“我本来以为你会先学成本事，再养出这份资格，倒没想到，你似乎先得了这份资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