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内院考核

    天刚蒙蒙亮，锻兵铺已是热闹了起来。</br>黎渊来的很早了，路过演武场时居然碰到了十来个各院的学徒，其中居然还有生面孔。</br>“锻兵铺九个院子，六十多个学徒我都见过，那几個是？”</br>黎渊余光扫了一眼那几个生面孔，在其中一人身上停顿了一下。</br>在一群裹着粗麻棉衣的学徒中，披着狐毛大氅的可就这一个，他想不注意都不行。</br>“三掌柜王定的三儿子，王功？这不会也是来参加考核的吧？”</br>听着些微的议论声，黎渊心中微动。</br>“快着点！”</br>没进中院，黎渊就闻到了肉味，中院里，刘青等学徒在孙胖子的呼喝声下，忙的满头大汗。</br>“好家伙，舍血本了！”</br>黎渊一抬眼，就瞧见了屋内炖着的三大锅肉菜，这委实丰盛的过了分。</br>“这是内院考核这天才有的待遇，往年是三年一次，以后是一年一次。”</br>孙胖子掀开小灶的布帘，板着脸走出来。</br>“为了这顿饭，学徒们也得来啊。”</br>黎渊刚吃了饭，但现在又饿了，拿起筷子夹了块大骨头就啃了起来，伙房帮厨就这待遇。</br>惹得挥汗如雨的其他学徒纷纷注目。</br>“那几个可不是来混饭吃的。”</br>孙胖子努了努嘴，透过中院的大门，黎渊瞧见，几个穿着明显迥异于所有学徒的少年男女相伴走到那王功身前，似在聊天。</br>这几个少男女和一旁的学徒年纪相差仿佛，但站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世界的分割线，十分的扎眼。</br>“三掌柜家的三儿子王功，赵头领的小女儿赵小铭，其他的，也是内城几家临时塞进来的，好在，不占你们的名额。”</br>玩特招是吧？</br>黎渊耸了耸肩，问道：</br>“坏呢？”</br>“坏……也是真坏。”</br>孙胖子的脸变得很臭，很难看：“活见了鬼了，今年内院考核第三项，居然是摸骨……”</br>“摸骨？”</br>黎渊微微皱眉：“往年呢？”</br>“往年三项，是桩功、锤法、力气，今年怎么要求根骨了？”</br>孙胖子一脸闷气，眼前这小子的根骨可不是太好。</br>“根骨吗？”</br>回想起秦熊的态度，黎渊若有所思。</br>任何突兀的改变背后，必然有着深层次的原因，可惜孙胖子看起来似乎不知道……</br>“这要是有根骨要求……”</br>黎渊还没说话，孙胖子已是站不住了，提起食盒就向后院走去，忧心忡忡：</br>“你在这照看着，我去找……人问问……”</br>根骨，到底怎么摸？</br>黎渊心下摇头，却也不慌，照料着三口大锅，也抽空给自己打了一碗，等孙胖子回来，他已经吃饱了。</br>“别吃了！”</br>孙胖子脸色有些黑，沉声道：</br>“难怪内城那些家都塞人过来。这次考核有些特殊……黎渊，反正，尽最大的努力吧。别藏着掖着，不争，你怕是会后悔一辈子。”</br>说完，他又加了一句：</br>“我可不是怕你还不上银子……”</br>“啊？”</br>看着孙胖子少有的认真，还带着丝丝羡慕，黎渊心中微动。</br>他还想问什么，孙胖子已是摆摆手，走出屋子，敲响了‘饭钟’，门外的学徒们鱼贯而入。</br>……</br>天公作美，饭后天气大晴。</br>黄泥压就的演武场上，一众学徒根据各自的院子排列整齐，各家院子的主事来的颇为齐全。</br>黎渊站在人群中，视线穿过面前的孙胖子，简单搭建的台子上，三个人正襟危坐。</br>秦熊立于右侧，低着头与那身穿黑色大褂的老者说这话，右侧，则坐着一面白无须的老者，黎渊认出，这是二掌柜唐铜。</br>“和秦熊说话的是三掌柜王定？那么，中间的是大掌柜曹焰？这么年轻？”</br>黎渊也是头一次见到三位掌柜，有些惊讶。</br>那位在整个高柳都有很大名气的曹掌柜，看起来才不过三十出头，穿着简单的褂子，并无出奇之处。</br>突然，曹焰向这边瞥了一眼，四目相对，黎渊立马低下头，两耳间一时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br>“这眼神……”</br>黎渊心里有些发毛，有种前世站在天台边上望下看时那种，随时可能粉身碎骨的恐怖感。</br>人的眼神怎么能这么可怕？！</br>“掌柜们都来了！”</br>学徒们有些骚动，但也没谁敢发出太大声响。</br>黎渊没抬头，曹焰那一眼让他心都快跳出来了，这时候冷汗还没落下去。</br>“秦熊，你说下规则！”</br>黎渊听到了声音才抬头，曹焰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字节简短，显得十分威严。</br>“是！”</br>秦熊抱拳，走到台前，中气十足的声音炸开：</br>“我锻兵铺传承两百三十七年，老祖宗立业不易，为传承家业立下内院，天赋出众的学徒可以加入……”</br>秦熊声音很大，抑扬顿挫，说着锻兵铺的历史，说着主家的恩典，和内院的好处，洋洋洒洒，说了一盏茶的时间。</br>“月钱一两，不用劳作，有教书先生启蒙，二掌柜唐铜亲自传授武功，不止是白猿披风锤……”</br>黎渊心里总结了一下。</br>“……今日，内院考核，每个院子里最少都会选出一人来！而且，无论是否进入内院，今日在场的所有学徒，统统赏一个月的月钱！”</br>秦熊微微一顿，一众学徒纷纷欢呼，对于大多数学徒来说，这才是真实惠。</br>“来日切记主家恩典，好好做事！”</br>秦熊的声音压过学徒们的欢呼：</br>“白猿披风锤入门的，出列！”</br>他的话音一落，人群一阵骚动，不少学徒面露失望，考核还没开始，他们已经失去了机会。</br>黎渊走出队列，余光扫去，不算独立于一角的王功、赵小铭等人，六十多个学徒里，居然只有十二个入门的。</br>“没有入门的，也不必失望。”</br>秦熊一拍手，台子后面就走出几个身材魁梧的老者：</br>“没有出列的学徒，跟着张师傅他们去前院，先去摸骨。</br>根骨若好，一样可以进入内院……出列的学徒，之后一样要摸骨，根骨不好，也进不了内院！”</br>白猿锤没入门的学徒们这才欢呼起来。</br>“要开始了！”</br>孙胖子本来都听的有些瞌睡，这时一个激灵。</br>台上秦熊扫视着一众学徒，于黎渊身上微微一顿，神情冷漠。</br>他没想到自己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这小子居然真敢来。</br>“也就这点出息了。”</br>听孙胖子提起过，这时候黎渊的心里毫无波澜，只是好奇的看着从场外抬着铁锭的壮汉们。</br>比力气？</br>真是朴实无华的选拔方式。</br>黎渊心中腹诽时，又有几个大汉提锤来到台下。</br>“白猿披风锤，讲究动静相合，桩锤一体，一十八式锤法既要刚猛，又要连绵不绝……”</br>秦熊后退几步：</br>“一人挑一把，捶打铁锭，给掌柜们看看你们的功夫！”</br>“是！”</br>牛贵等学徒摩拳擦掌，大声回应时，黎渊已首先出列，余光一扫，已选中了其中最好的一把。</br>“我要这把！”</br>身后有劲风袭来，黎渊脚下一踩，攥住弹起的锤把，看也不看，只是后退一步，就将夺锤的学徒撞飞在地。</br>台上五人纷纷看来，黎渊一臂扬起，平静的看来一眼秦熊，而后落下大锤：</br>砰！</br>大锤落下，火花迸现。</br>木台上，秦熊脸色一变，而本来不甚在意的三位掌柜也皆挑起眉梢：</br>“这是……”</br>精通级，白猿披风锤？！</br>正襟危坐的曹焰微微前倾，眼神微动。</br>砰！</br>牛贵等学徒慢了一拍，这时候也纷纷举锤敲击。</br>当！</br>一锤落，反震之力回弹，黎渊脚下好似生根似不动，临来之前掌驭的长柄练功锤在掌心一闪而过。</br>精通级锤法加持！</br>砰！</br>这一锤，声音之大，压过了所有学徒的锤音，看台上，秦熊脸色大变，身侧，二掌柜唐铜拍在案上，猛然站起：</br>“小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