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第一次和无数次

    “但是——”慎大师很快又补充道：“仅此一次。”</br>“我们愿意出手帮助领风者度过难关，抵挡诺克萨斯对领风者的此次围剿，至于之后的事情，均衡教派绝不会继续参与。”</br>“唉？为什么？”正准备为掌门这重大决策欢呼雀跃的阿卡丽，一下子就没了声儿。</br>她认为这是均衡教派走向出世的开始，没想到慎就跟拿手试水温似的，往外迈出一步就急着再缩回来。</br>他违背了祖宗，但又没完全违背。</br>对此，慎却也有自己的顾虑：“领风者毕竟是凡俗势力，有着自己的目标和野心。”</br>“我们帮他一、两回，或许对均衡有益——”</br>“但我们如果与之长期合作，长久来看，对均衡未必就是一件好事。”</br>慎终究没能忘记自己作为暮光之眼的职责。</br>短期合作，并肩揍上两回诺克萨斯，他还勉为其难地可以接受；</br>而他如果和领风者形成长期合作，那这事实上就是在用均衡教派在艾欧尼亚的巨大名望，公开做出政治表态，为领风者站台造势——</br>一直超然于凡世的均衡教派，也就在事实上成为了一个世俗的政治组织。</br>到这时，均衡教派自己就成了搅乱俗世的一方势力，他们又谈何维护均衡？</br>更别说，一旦涉入俗世、牵连政治，缠上江湖里的各种利益纠葛，神仙也就堕为了神棍，圣人也就沦为了俗人。</br>那均衡教派又如何能用超然于物的高维视角，继续维持艾欧尼亚的万物均衡呢？</br>就好像...要是无极大师都下山经营起了门派地盘、做起了生意买卖，那他们还能一心练剑修仙，还能在监督村务时保证绝对的公正无私，打造出无极村这个世外桃源么？</br>肯定不能。</br>下了山，剑心也就乱了。</br>所以这正是教规传统中严厉禁止，历代暮光之眼都在竭力避免的事。</br>“均衡教派或许可以出山，但绝对不能入世。”慎认真地说：“而且...”</br>而且，说难听点：“我也不希望均衡教派的力量被任何人利用，去达成他们个人的野心。”</br>【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 安卓苹果均可。】</br>“野心？”易大师微微一愣。</br>他意识到，慎对领风者还不够信任。</br>“不，我们领风者不一样。”易连忙劝道：“我们有的理想和信仰，而不是野心。”</br>“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慎大师很决绝地打断道：“普雷西典反抗军、纳沃利兄弟会、影流教派...大家都说自己有理想，是为了艾欧尼亚的人民。”</br>“而且，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们的理想。”</br>他愿意相信，大家都是真有高尚的理想。</br>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大家都有理想”上面了。</br>你有你的理想，我有我的理想...大家的理想互不共通，甚至在很多地方互相排斥。</br>那最后可不得互相打出狗脑子，把艾欧尼亚搞得越来越乱么！</br>“那是他们都不够强！”这时候，阿卡丽忍不住插话了。</br>类似的问题，凯南之前就提到过。</br>而她用自己那10岁小脑袋瓜想出的答桉是：“只要领风者能凭借着女神的强大力量，早点打败其他势力，尽快联合起整个艾欧尼亚——”</br>“那混乱不就能被早日终结，均衡不就能早日归位了么？”</br>慎：“......”</br>他沉默片刻，才无奈地对师妹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阿卡丽。”</br>早日统一艾欧尼亚...</br>巧了，纳沃利兄弟会也是这么说的。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br>一个兄弟会就够受的了，再往艾欧尼亚丢一个“兄弟会”，那这局势还不得更乱啊？</br>这种想当皇帝又有能力当皇帝的人，在同一个时代，最好越少越好。</br>不然，你看看暗裔战争，那帮天神战士互相打了多少年，把凡人折腾得有多惨...就知道一局游戏里王者多了，会是什么结果了。</br>“我明白了...”易大师也终于理解了慎的顾虑。</br>他也不再急着劝解，说服慎现在就跟领风者签订长期合作协议。</br>因为慎的这些顾虑，不是靠三言两语，靠嘴上功夫就能打消的。</br>领风者必须用实际行动，让慎看到他们纯粹的信仰，看到他们强大的能力。</br>“我们会让您看明白，只有领风者可以结束这场混乱，让万物重归均衡！”</br>“希望如此吧。”慎不冷不热地回答。</br>易大师对此倒也不恼。</br>毕竟劫给他的任务目标就是，把慎“骗”过来就好。</br>只要慎愿意来，那...来都来了，他总会慢慢接受、认可领风者的。</br>领风者有这个信心。</br>就这样，在双方亲切友好的交谈之下，领风者和均衡教派充分交换了意见，增加了双方了解，就反诺克萨斯帝国入侵、巴鲁鄂人道主义救援等领-均双方共同关心的议题，签署通过了短期军事合作协议，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br>慎表示，诺克萨斯帝国匪帮是全符文之地的共同敌人，他愿与领风者一道，坚决打击一切针对巴鲁鄂平民的恐怖行径，推动均衡教派在艾欧尼亚反帝反侵略战争中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br>“好了好了！”阿卡丽扯开嗓子，打断了已经进入说客套话阶段的慎和易。</br>“慎。”她没大没小地对掌门师兄嚷着：“你忘了我们现在还有一场仗要打吗？”</br>“打仗？”慎愣了一下。</br>然后他才勐然想起....</br>“诺克萨斯人现在可还在山外，往玄纳茵村去呢！”阿卡丽大声提醒。</br>这件事，慎本来是不打算管的。</br>可现在，情况不同：</br>“现在你都决定出山去支援巴鲁鄂行省了，那总不能放着我们眼前的玄纳茵村不管吧？”</br>慎顿时陷入沉默。</br>是啊，他连巴鲁鄂的平民都要救，总不能不帮自己家门口的村民吧？</br>可问题是...管完玄纳茵村的“闲事”，其他村子的事你管不管？救完了巴鲁鄂行省的平民，芝云、尚赞、纳沃利行省的平民你救不救？</br>如果见一个救一个，扎在俗世里挣脱不出来，那均衡教派踏出山门的那一只脚，还能像慎期待的那样，再纤尘不染地缩回来么？</br>“麻烦了...”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br>这就像是一个人出轨，有了第一次，就会有后面的无数次。</br>毕竟，他这次打破的是均衡教派千年不易的原则。</br>而原则一旦开了口子，这口子可就很难再收住了。</br>“不！”慎意识到自己必须尽快堵住这个口子：“我们不能去玄纳茵村。”</br>“为什么？！”小丫头瞪大了眼睛，激动得像是要吃人：“师兄！巴鲁鄂的平民你都答应去救，自家门口的事儿你就不管了？”</br>“阿卡丽。”慎努力冷下脸，摆出掌门的威严：“别忘了，我们是均衡教派！我们均衡教派的职责不是救人，而是...”</br>他正准备再大讲一番道理。</br>可阿卡丽却只怼道：“既然你还要死守着那些规矩，那师兄你还怎么答应帮领风者呢？”</br>慎：“......”</br>这不是有纪录片放着么...他也实在是不忍心说不帮忙。</br>“那玄纳茵村的人受苦受难，你就忍得下心了？”阿卡丽连连打出灵魂暴击：“就因为他们没在这‘连环画儿’里，你没亲眼看见？”</br>慎：“......”</br>他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反驳，只好硬着头皮说：</br>“玄纳茵村的人不会有事的。”</br>“诺克萨斯人要的只是粮食...他们之前来的时候，不也没乱杀人么？”</br>事实倒的确如此。</br>诺克萨斯从占领尚赞南部之后，就一直在将这里当前线根据地经营。</br>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征粮，并不想将村民赶尽杀绝。甚至，他们还会给村民留下足够生活的粮食——</br>毕竟，得让大家都活下去，他们来年才能继续种粮食供帝国大军吃么。</br>慎也是经过仔细观察，确认过诺克萨斯军队在此地并无恣意杀戮之举，才慢慢放弃了干预，彻底闭山不出的。</br>“阿卡丽，你不用担心...”</br>慎正这么劝着，突然：</br>“不好了！”有奉命驻守山外的弟子，施展着高超的迅捷身法，匆匆从山门凌空赶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