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半人半鬼·烬

    劫与慎御风而行，很快便飞到了那楠木村上空。</br>从空中俯瞰，这里就如往日一般平静。村民们在田间地头穿梭，忙碌有序地翻耕地块、播撒肥料。</br>“目标在哪儿？”劫没从这一片祥和的景象中看出什么异样。</br>“它就在...”慎细细感知，然后目光凝重地看向下方，那群穿梭在田间地头的村民：“它就在这儿。”</br>“什么？”劫愕然不已。</br>活人和灵体的区别，应该肉眼可见。</br>如果那恶灵没有躲起来，而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儿，那这村子怎么看上去还是这么平静？</br>“因为...”慎的声音也带着震惊。</br>这是他在过去的除灵生涯中，从未遇到过的情况。</br>但他的目光却还是坚定地，锁定在那田间小道上的一个身影：“那恶灵凭着人类的躯壳，混到了村民中间！”</br>“或者说...这个活人的灵魂里，有着只属于死灵的气息！”</br>慎这才讶然发现，自己感知到的不是一个恶灵，而是一个拥有亡灵之力的生者。</br>“将生者的灵魂转化为恶灵般的存在，让活人拥有只属于死者的禁忌之力...”劫的表情也瞬间严肃下来。</br>这种以冥界之力污染物质领域，邪恶而强大的亡灵魔法，绝对不可能诞生于万年遵循均衡之道的初生之土。</br>而使用这种魔法的人，也多半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br>他到底是谁？潜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br>重重疑虑之下，劫顺着慎的目光指引，警惕地看向了那个半人半鬼的神秘人。</br>那是一个拄着铁杖、肩膀异常隆起的男人。</br>他此刻正假扮成一副外乡旅客的模样，在村社干部的陪同下，沿着田间小道向那村外走去。</br>劫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陌生的外邦人。</br>然而，他只是仔细地打量了那男人几眼，就跟反应过来的慎一样脸色大变。</br>“是他？！”劫和慎都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br>“他没死？”这个人他们都认识。</br>这家伙是曾经横行芝云行省，犯下过上百起无差别虐杀罪行，搅得小半个艾欧尼亚都鸡犬不宁的变态杀人魔。</br>他们曾经追随那时还是正派宗师的苦说大师，苦苦追寻了这个狡猾的恶魔四年。</br>这一路追缉下来，对方那花样繁多、残忍至极的杀人手法，扭曲疯狂的思想观念，都给当初还是少年人的劫与慎造成了巨大冲击。</br>在那之后，这个男人的体貌特征，便深深刻入了两人的脑海。</br>“金魔...”慎回忆了这个恶魔的外号。</br>劫则喊出了他的名字：“卡达·尽。”</br>卡达·尽，又称戏命师，艾欧尼亚有史以来最疯狂残忍的罪犯。</br>在这片崇尚平和的土地上，还从未有人像他这样变态扭曲，以变着花样制造屠杀为乐。</br>劫、慎、苦说师徒三人当初耗费了整整四年光阴，才抓住了这个恶魔。</br>劫和慎都认为，这种作恶多端之人应该被判处死刑。</br>但苦说大师却恪守均衡之道的传统，只将卡达·尽送进了吐冷的监狱，交由吐冷当地的长老僧侣看管、教育。</br>这件事对劫的心理造成了巨大冲击，也是他质疑均衡之道的开始。</br>而苦说大师如此刻板地遵循均衡之道，让作恶多端的卡达·尽得以苟活下来。</br>结果，后来他自己却...</br>“...”慎与劫都回忆起了这令人心情复杂的过往。</br>他们又将目光牢牢锁定在这个他们不愿再见到的故人身上：“这家伙是怎么逃出来的？”</br>“他还没死？”</br>虽然信奉均衡、崇尚平和的艾欧尼亚人，不会处决罪犯。就连卡达·尽这种变态杀手，也能在监狱里舒舒服服地住着，平稳地度过余生。</br>但领风者可不玩这套。</br>领风者一来，就毫不客气地揭露了这种均衡之道的虚伪。</br>如果为了均衡，为了和谐，就不能杀生。</br>那为什么艾欧尼亚还有无数和劫一样的贱民，像娑娜一样的弃婴，还有那么多穷苦之人在无声无息地死去？</br>那么多穷人“自然”地死了，也不见大师们落一滴眼泪。</br>面对卡达·尽这种杀人犯，他们却怎么也不肯上死刑。</br>这不是虚伪是什么？</br>除了苦说大师这种真大师，绝大多数乡绅豪强鼓吹均衡与和谐，都是为了用这套理论工具来维持他们在旧秩序中的地位。</br>判罪犯死刑，不符合这套理论工具倡导的和谐精神。</br>而穷人的无声死去，在这套理论里是正常的自然循环。</br>所以大师们才能一边心安理得地看着贱民穷死、病死、饿死，一边犹犹豫豫地不敢判一个连环杀手死刑。</br>现在领风者来了，这规矩也就改了。</br>作为新一代的均衡大师，慎也没有反对。</br>毕竟，战争都让艾欧尼亚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再多死几个罪犯又算什么？</br>于是，在领风者接管艾欧尼亚的部分地区之后，他们就开始对监狱里的重刑犯进行重审重判。</br>像卡达·尽这种活着都污染空气的变态，一般都是死刑立即执行，直接拖出去枪毙的。</br>“他怎么还活着？”在尽被关进监狱之后，慎和劫就已经很多年没关注他的情况了。</br>他们还以为尽一直被关在吐冷的监狱里，然后在领风者的重审之下被判处死刑了呢。</br>可现在，这家伙却好端端地站在这儿。</br>他不仅重获了自由，还以一个半人半鬼的诡异状态地出现在了领风者的试点村，不知意欲何为。</br>“慎？”劫试探着看向了慎，这位新一代的均衡大师。</br>慎却比他还更早地拔出了武器：“劫，我们上！”</br>.........................</br>“拉吉先生。”随行的村社干部，用招待客人的热情口吻，喊着尽用以掩盖身份的假名。</br>“您是芝云人？”他一边走，一边与之闲聊。</br>“是的，那里是我的家。”尽玩味地咧开嘴角：“我在那里出生、长大、学习艺术，后来又在芝云行省的吐冷监狱，住了很多个年头。”</br>“唉？监狱？您不是一位旅行画家么...”</br>“没办法。”尽用微笑化解了突然微妙起来的气氛：“你也知道过去的艾欧尼亚是什么样子。”</br>“那些如卫道士般把持着话语权的大师长老，容不下我那离经叛道的前卫艺术风格。”</br>“他们指责我的作品伤风败俗、暴力血腥，破坏了艾欧尼亚的均衡之道，就叫人把我抓了起来，送进了吐冷的监狱。”</br>“天呐。”那年轻的村社干部不禁为之打抱不平：“这实在是太过分了。”</br>“那您后来又是怎么获得自由的？”</br>“也没什么。”尽笑道：“后来随着诺克萨斯的入侵，以及你们领风者的到来，艾欧尼亚的文化氛围也发生了一点儿转变。我的艺术风格开始受到欢迎，甚至是狂热追捧。”</br>“而当年那位亲手将我送进监狱的大师，自己也转变了想法。”</br>“他设法把我从吐冷监狱捞了出来，只为了用我的艺术，为他秘密地创造收益。”</br>“这...”年轻干部评价道：“这位大师，可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br>“没错。”尽微笑着说：“他也很快受到了惩罚，在战争结束之前就很不幸地惨死。”</br>“我因此失去了雇主，又因为种种原因，开始了一段时间的沉寂。”</br>“直到不久之前，我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位真正懂得艺术、真正赏识我的大金主。”</br>“在那位大人的资助之下，我对艺术有了更深的理解和造诣，才开始了如今的这趟旅程。”</br>“原来如此。”年轻干部暗暗点头。</br>他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已经被两人远远甩在身后的楠木村，他还是悄然停下了脚步。</br>“拉吉先生，前面就是去崴里城的大路，我就不继续送您了...”</br>说话间，那名年轻的村社干部的目光，和尽的目光来了一次不经意的对撞。</br>他看到了尽那张失去了面具遮盖的，仿佛自带恐惧效果的，天生丑陋的脸。</br>这目光只停留了一瞬，便悄无声息地挪开。</br>“...”尽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冷。</br>但他还是用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回应着这年轻干部的热情：“谢谢你，同志。”</br>“没有你带我参观了解楠木村，我还真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