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疑惑

    第330章 疑惑</br>热腾腾的羊肉汤面被端到桌案上，洒上一大把葱花。</br>刁庚吸了吸鼻子，将热气吸进大鼻孔里，也顾不得烫，端起碗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待碗里只剩下肉汤，他拿起一块胡饼，抹上肉酱卷起，就着汤吃。</br>“饱了。”</br>两口将壶里的酒喝完，刁庚便跟着刁丙走到大堂上。</br>如今老凉、姜亥不在，樊牢算是这里武艺最高者，此时正坐在右首，脸色平静，手里拿着一壶酒慢慢喝着。</br>杜二娘正坐在上首，膝盖上放着一幅卷轴，待人齐了，她便开口说起来。</br>“郎君不在，诸事由我作主，现今有桩大事……我打算拿下高力士。”</br>“好。”</br>在长安，这真的是桩天大的事，但樊牢直接就应下了。倒不是他有多气派，不把高力士放在眼里，而是因为他就是个小人物，还真就不了解高力士有多大份量。</br>反而是刁丙、刁庚兄弟跟在薛白身边有一阵子了，更懂一些。</br>“帅头，这事……”刁丙想提醒樊牢，话到最后，却道：“干呗。”</br>“就是，我们兄弟一天天跟在郎君身后保护，吃的没停，真遇到事，郎君让人带走了，这真是……”</br>樊牢道：“都闭嘴，听二娘吩咐。”</br>“也简单。”杜妗道，“我邀了高力士来，先说他肯来的情况，谈得拢好办，谈不拢，我摔杯为号，你们拿下他。高力士要活口，至于他的护卫若敢动，杀。”</br>“喏，但若他不来呢？”</br>“我给他送了重要消息，他该会来。”杜妗思忖着高力士昨夜还去掖庭宫的理由，自语道：“他若真的不好奇，事情反而简单了。”</br>“喏。”</br>杜妗原本还打算说说，犯了这等事之后要如何收尾，但他们既不问，倒也免了。</br>总之，刀斧手已安排下，静待高力士来。</br>~~</br>翊善坊，保寿寺。</br>钟声不停响着，每一下都值一千钱，仅这两天，都不知长安权贵以高力士的名义布施了多少钱财出去。</br>这本是一桩喜事，不巧，偏是宫中出了一些事，高力士忙得走不开。但公卿们给了他这么大的面子，再忙，他终究还是得挤出时间来一趟。</br>“国舅心善，布施了这许多，我敬一杯。”</br>“不敢当高将军敬杯，是我敬高将军。”</br>杨国忠姿态摆得很低，有心想问一问高力士，如今这贵妃都被赶出宫了，他这“国舅”的称呼还敢不敢应。</br>可惜，钱花了许多，话没说上两句，已有小宦官赶到高力士身边嘀咕起来。</br>“失陪。”</br>当那小宦官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帖子，高力士收了，当即便称失陪，自到无人处去看了。</br>帖子展开，那字迹清秀，笔画却如梅花的枝叶，带着一丝孤傲之气。</br>“高将军欲知薛白所查之事，何妨一晤？”</br>高力士心中好笑，暗忖自己大可直接问薛白，但想到薛白那一双深藏不露的眼，他摇了摇头，自觉难以从其口中问出什么来。</br>“送帖的人呢？”</br>“还在外面。”</br>“让他带路，走一趟吧。”</br>进了东市，在一条小巷中有个侧门，引路的汉子停下了脚步，道：“到了。”</br>高力士不急着进去。</br>保护着他的禁卫有六人，其中二人围着宅院绕了一圈，回来禀道：“是丰汇行的后门。”</br>“你们留在外面。”</br>高力士这才带着四人穿过庭院，一路上，他的护卫们留意着院中那些正在洒扫的仆役，眼神中有些轻蔑。</br>“将军，有几个好手，但不算太好。”</br>进了厅堂，他们先观察了一遍，发现除了上首坐着一个女子，屋内并无旁人。</br>“退下。”高力士道，“我与她谈谈。”</br>“喏。”</br>“杜良娣，许久未见了。”</br>“我早不是甚良娣了。”杜妗并未起身，指了指堂中的椅子，让高力士坐下谈。</br>“既不是良娣，今日你是以何身份见我？”</br>杜妗直言不讳，道：“承认了也无妨，我是薛白的相好，可以吗？”</br>高力士欣赏她的坦诚，笑了笑，很和善的模样。</br>这方面，他倒是与吴怀实很像。</br>杜妗道：“都说女人如衣裳，我本该是如韦太子妃一样的命，被幽禁在掖庭的尼寺里，青灯苦佛一辈子。像我这样的女子，要抗衡命运是件极不容易的事，假若往后太子继位，还是要杀我，所以，薛白若因触怒东宫而惹得高将军不喜，错在我。”</br>“推长而立，谁敢复争。”高力士道，“当年我劝圣人立太子，为的是社稷稳定。既然伱们与太子为敌，死有余辜，不必找我求情。”</br>“推长而立，那也该立庆王，或是平反三庶人案，到时才真是‘谁敢复争’？”杜妗道：“李亨不能服众，李林甫打压他这么多年，已消磨了他的气运，他一旦登基，安禄山必举兵反他。”</br>高力士还是初次听说太子气运被消磨了这种说法，听着荒谬，仔细一想却有道理，太子在步步退让的情况下，确实已失去了太多威望。</br>“杜二娘直说吧，薛白为何要查三庶人案的细节？”</br>“三庶人案？”杜妗道：“我写帖子请将军来，是想禀明薛白查到寿王曾经有过‘妄称图谶’之举，寿王曾以嗣子身份为宁王守孝……”</br>高力士摇了摇头。</br>以他的地位，杜妗与他玩这种文字游戏、试探他的态度，其实已十分冒犯。</br>“别绕弯子了。”高力士道：“我们都知道，吴怀实没有陷害薛白，他确实打探了不该打探的。你若不想说，何必将我哄过来？”</br>杜妗眼看这些手段全被识破了，只好反问道：“高将军昨夜去了掖庭？”</br>“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推心置腹与二娘说几句实在的。”高力士道，“和政郡主这些年来受了我一些恩惠，已实话实说了，薛白到掖庭见了博平郡主，还支开旁人，单独谈了话。”</br>杜妗脸上却是没有任何波澜，道：“原来是这件事，薛白是为了圣人赐婚郡主与安庆宗一事。高将军也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安禄山，很关心此事。”</br>“杜二娘既然还不肯坦诚，那就不必聊了。”</br>高力士说着就起身。</br>杜妗还是希望能说服他，避免真走到动刀动枪那一步，只好道：“是，薛白去见了博平郡主。”</br>高力士已转身出去，但没有坐下，若杜妗说的让他不满意，他便马上离开。</br>“高将军也知道，薛白是薛绣的养子，他一直对自己的来历十分好奇，因此，想探查薛绣当年是从何处收养了那许多孩子。”</br>杜妗缓缓说着，同时观察着高力士的反应。</br>“他听说，鄂王李瑶的王妃得了赦免未死，但也被幽禁在掖廷，因此想去问问她。请高将军相信，他只是想打听身世，绝无窥探当年隐秘的心思。”</br>高力士显然不信，但也没有马上离开，问道：“他如何得知鄂王妃没死？”</br>“他为右相府处置政务，李林甫给他看了当年的诏书，‘鄂王瑶妃韦氏，时标令德，作配藩邸。夫义已薄，妇道惟勤……不须为累’。”</br>“既是想去见鄂王妃，如何见了博平郡主？”</br>杜妗答道：“他与博平郡主打听了鄂王妃的下落。”</br>高力士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一切，道：“你一直在撒谎，却想让我相信你？真当我不知道薛白与博平郡主聊了什么？”</br>杜妗心中一凛。</br>“博平郡主都已告诉我了。”高力士道：“我今日来，是给你们最后一个坦白的机会。”</br>“她……告诉了高将军什么？”杜妗勉力保持冷静，道：“既然高将军知道他们聊了什么，那更该相信薛白……”</br>“皇孙，李倩。”</br>杜妗终于意识到高力士不是好糊弄的，扯谎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br>她迟疑着，不知还不能不能争取到高力士的帮助……还是直接劫下他，救出薛白？</br>脑中思忖着，她拿起案上的杯子，饮了一口茶。</br>“吴怀实认为，薛白就是皇孙李倩。”高力士问道：“对此事，二娘是如何看待的？”</br>杜妗手里摩挲着茶杯，沉吟不语。</br>整件事有个关键，根据从李琎那里探知的消息，当时的情形是李琎与武惠妃的人去了李瑛的府邸。误杀皇孙时，李琎在场，高力士、陈玄礼是之后去的，而吴怀实不在。</br>吴怀实当时是在武惠妃宫中，是事情处置完之后从武惠妃处听说的。另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