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对面,我们单位所有同事目瞪口呆地站在人行道那。
队长拧着眉一脸地生无可恋。
我吸了口气,差点把自己吸成脑出血。
大脑供氧不足,差点不能思考,足足过了很久,我才想起来,他们怎么会在这。
单位每天都要两个小时晨跑,有时被其他事拖着,就会晚点出来跑步。
我居然忘了,途径的路线里有民政局。
一旁的围观群众一看到那身标榜的制服,立马全体涌动七嘴八舌添油加醋描绘着这边刚刚进行的一场凶狠恶战。
队长顾肖黑着脸抽搐着嘴回应,“好,我们会解决的,放心放心,大家都散了吧。”
围观群众又看了看我们熄火的战斗,这才“依依不舍”地散了。
秦武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扯着我的胳膊大声怒骂,“杨桃,我算是看清你了!你一直喜欢这个小白脸是吧?昨天晚上那个奸夫是不是就是他?!你们就这么耐不住吗!不知道今天离婚吗?啊?!要不要脸啊操?!”
闭嘴。
快点闭嘴!
陆采听到秦武这话再次冲了过来,却被李寻+欢眼疾手快地拦下了。
队长已经走了过来,听到这番话,眉头拧得更紧。
我立马走到他跟前,拍着胸脯保证,“对不起,这是私事,我私下解决,私下解决。”
队长冷冷看了我一眼,对李寻+欢说,“你留下。”
随后转身直接带着单位的所有同事继续跑步了。
我知道。
从今天开始。
同事眼里的那个杨桃,她还有别的标签。
出轨。
离婚。
我回头狠狠瞪着秦武,“你满意了是吧?!”
秦武鼻青脸肿地站在那,一手捂着下颚痛苦地吸气,“我满意?杨桃,你搞清楚,是你出轨!”
“你非逼我说出来吗?!”我推开李寻+欢,对着秦武大吼。
陆采盯着我。
李寻+欢心疼地看着我,“桃子....”
我吼了一嗓子才发现颧骨的位置好疼,大概被秦武打到了。
可我不会在他面前示弱。
我扬起脑袋朝秦武笑,“陆采也在这里,你可以当面告诉他,你就是王欣彤的前男友。”
陆采果然一副被雷劈的样子看着我们。
秦武无所谓地笑,“我和她现在又没有关系。”
呵呵。
没有关系。
好一个没有关系。
“秦武,你有什么资格扮演那个受害者?”
“你什么意思?”秦武放下捂脸的手,朝我走近了一步。
当兵的惯用伎俩就是在气势上不输阵,可我不是普通人。
我也迎着他走近了一步,“呵呵,我什么意思?”
“秦武,你身上的香水味告诉我,你昨晚睡在哪儿,你想让我说出来吗?”
趁着他发愣的瞬间,我一把扯开他前胸的衣服,果然看到他胸口位置一个紫红的痕迹。
“秦武,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资格在我的同事面前败坏我的名声!?”
秦武脸色忽青忽白,却没有反驳。
我嫌恶地推开他,“你自己就是个出轨的渣男!”
民政局的门口,此时此刻,很是安静。
只有我的声音传递得那么清晰。
“秦武,我们已经离婚了,今天就在这里,做个了结。”
我理了理耳边的长发,姿态无比潇洒惬意。
“我希望,以后都不会再看到你。”
陈武气愤地走了。
民政局门口只剩下我,陆采,和寻+欢。
我拉着寻+欢就走,却不料,陆采拽着我的胳膊,红着眼睛问我,“杨桃,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可是,嘴巴一咧,眼泪差点掉出来。
我转身看着那身蓝色,心口一阵发疼。
“陆采,秦武骂了那么多话,有一句是真的。”
陆采发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茫然。
我朝他笑,笑容真诚明亮。
“我确实一直喜欢你。”
所以,我怎么忍心告诉你。
——
这场硝烟,表面以我的胜利告终。
可我心里清楚,我输得一塌糊涂。
回去的路上寻+欢跟我说,“离了也好,当初就不该因为孩子跟他结婚,你太死心眼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寻+欢,你不懂,当初我妈一个人养我有多么苦,我不能,也不想,重走我妈的路。”
现在,也应了秦武的那句话,幸好孩子没了。
呵呵,好一个幸好。
我一路浑浑噩噩,李寻+欢担心我,岔开话题问我,“秦武那厮昨晚和你妹妹...嗯?”
他顾及我的脸面,没有用特殊词汇来形容那两个人。
我知道他的意思,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
李寻+欢撑大眸子瞪着我,“你不是说什么香水味吗,难道不是王欣彤?”
“不是。”
“那是谁?”
我轻轻揉着脸颊的伤,身心疲惫,“是顾月月。”
“欸——?!那你不是故意让陆采误会了吗?”
我脚步一停,笑了笑,“寻+欢,所里最常见的你忘了?这就是所谓的不打自招。”
我只不过提了一下,秦武不敢说出来,只能代表他昨天晚上确实和王欣彤有过什么。
这不怪我。
可我....确确实实是故意,故意....利用了陆采。
不过是被他撞见了我和那个陌生男人在酒店门口的一幕,我就特别想在他面前洗清自己。
可这样的洗清方式....
我按住脑袋,只觉得脑子里被针扎了一样,阵阵发疼。
李寻+欢个傻逼在微博更了条消息,大意是庆祝我脱离苦海。
我结婚这件事,知道的很少。
但我还在路上,就接到了朱朱的电话。
朱朱是我高中同学。
我们当时在班里算不上关系好,也就出社会后,我当了警察,有一次接到报案,赶到现场发现报案人是她后,帮她解决了一场麻烦,那会才算是熟悉了。
她一开口就是一句,“你丫离婚了?”
我嗯嗯两声,抽空瞪了李寻欢一眼。
好死不死,朱朱是个手机控,微博里对我们几个设置了特别关注。
风吹草动,什么都瞒不过她。
她不知在忙什么,对着别人喊了两句,然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对我大笑三声,“操你妈!离得好!”
印象里,五年前她的画风不是这样的。
自从她大学毕业进了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后,她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她算是个小文员,以前闷声不吭,只知道老老实实做事,后来被老板叫去上门要货款,两年下来,她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面对刁难的客户那是撒娇卖萌信手拈来,毒舌起来简直是台脱机挂挡的单口相声。
我三言两语解释一番,希望她大人大量不要再穷追不舍追问。
她哼了一声,“嘁,我手上很多年轻大老板,你等我回去,回去给你介绍几个。”
虽然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温城人,也受到同等灌溉教育。
但朱朱和我的爱情观显然不一致。
在她眼里,男人属于装饰品,一个不爽,踢掉换新的。
虽然我很是鄙视她的作风,但最气人的不是这儿,而是每个被她甩的男人都还深爱着她。
举一个。
她和上一个男朋友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对方太蠢,没有get到她的求爱暗示。
半夜里她处理完工作,爬到床上对着她前任的脸连拍三下,她前任一脸懵逼。
事后她在咖啡店跟我们解释说,“操!是不是傻逼!打了他三巴掌,啪啪啪这么简单的暗示都听不懂是不是傻逼!”
我和李寻+欢纷纷原地躺尸装死。
挂了电话后,我寻思着,不然我也学朱朱那样,豁达点,open点。
身边的寻+欢朝我指了指路边的一个女生,“喏,桃子,你要能打扮成她那样,就迈出了第一步,达到豁达了。”
我眯眼一看,这何止豁达。
简直踏马豁出去了好吗。
那女生穿着超短裙,下面连丝袜都没有,站在那冻得嘴唇都紫了。
秋末临冬的天气,呵口气都冒白烟。
逼近零下的温度,我豁达不了。
晚上寻欢带我出去吃了火锅,预祝我,以后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隔着鼎沸人声,隔着缥缈热汽,我很认真地许愿。
希望未来一帆风顺,不要让我再遇见我不想再看到的人。
我想,上帝趁我许愿的时候打盹了。
因为,他根本没听见我的心声。
打架事件还是被头儿知道了。
我被罚在家里面壁思过反省两天,另外还要写三千字的检讨报告。
我不知道单位把我的事情传成什么样,但我现在没脸去见头儿。
我也没有待在自己家里,跟继父简单说了下情况,他也没有追问,我也落得清闲。
王欣彤这两天一直在打我电话,我直接把她拉了黑名单,我也不想去找她算账,权当被屎糊了脸,没兴趣追究屎的颜色形状。
陆采给我发了短信,我看了一眼没回复就锁了屏,窝在寻+欢家的沙发上专心写检讨报告。
认真的模样就好像两天前离婚的那个女人不是我。
我做不到整天以泪洗面,离了婚的我,空下来想的就是以后自己一个人好好过。
我把酒店的那一天当做一场噩梦。
梦醒后,我还是我,日了条狗的我。
我没有想过,以后还会再遇到那条狗。
也没想到,不久后的我还会再次日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