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然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尴尬的咧了咧嘴,说:“嗯,咳……这首儿歌嘛,嘿嘿,我经常有事没事的对着凡凡唱,我发现我一唱这首歌的时候,凡凡总是很认真的听,神态都安静了不少,所以我在想,可能能用这首歌,让凡凡平静下来,没想到还真的管用。”
管深莫名其妙的说:“可人家分别就是一匹马啊,你居然叫人家小毛驴?”
夏悠然哈哈大笑:“可我不知道什么骑马的歌啊。”
她笑的时候露出了编贝般的牙齿,很是动人。
沈亦南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小女孩,骑在小小的马上,也奶声奶气的唱着:“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那时候只有十几岁的沈亦南把她从马上抱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笑着逗她:“丫头,人家凡凡是马,不是驴。”
小丫头不高兴了,撇了撇嘴说:“亦南哥哥骗人,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小毛驴就是这个样子的。”
沈亦南无奈的说:“是有点像,但不是……”
“可我喜欢唱这首歌啊,这首歌是妈妈教我的。”小丫头神色有些沮丧。
那是沈亦南第一次觉得,不应该跟一个小女孩较真,于是说:“凡凡,你想唱就唱,你觉得它是小毛驴便是小毛驴了,反正从今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好耶!谢谢亦南哥哥。”
然后她还转过去对着当时还是小小的凡凡,说实话它当时也确实像是一头小毛驴,说道:“亲爱的小毛驴,你以后便是凡凡的凡凡了。”
小女孩开心得笑容溢满了整个脸,兴奋得脸红红的,白里透红的脸像是要滴出血来。那副情景深深的印在了沈亦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亦南愣在当下,盯着夏悠然,又好像要透过她看向过去的那个她。
管深伸出双手来按住她的肩膀动情的说:“夏悠然,今天是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以后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绝对帮你教训他。”
说“教训”的时候,还故意加重了声调,似乎是故意说给沈亦南听的那样。
夏悠然噗嗤一笑,说:“管总监,没人欺负我,就你最喜欢调侃我,这算不算欺负?”
管深表情有些委屈,说:“那当然不算啊,那是我在逗你的。”
沈亦南见他们两个人聊得很高兴,黑着脸走过去,伸出手把管深搭在夏悠然肩膀上的双手大力一拍便拍了下来,疼得管深哇哇大叫,瞪着他的眼睛怒意可见:“沈亦南,我的手已经被你家凡凡伤到了,我都还没有找你要赔偿呢,你竟然下手还那么重?!”
沈亦南冷笑一下,说:“我还没告你吓坏我的凡凡呢。”
管深见他那么无情,知道在他那里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了,于是便转过去摊开双手,跟夏悠然用撒娇的语气说:“悠然,你看我的手。”
夏悠然蹙着眉头,看着那手确实有些斑驳的血迹,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她说:“要不你跟我过来,我帮你上药?”
管深哈哈大笑,向着沈亦南得意的挑了挑眉,说:“还是悠然对我好。”
说着便要搂着夏悠然的肩膀朝着马场别墅走了过去,沈亦南伸出手,抓住夏悠然的手腕,用力一拉,便把她拉入了怀中。
已经几日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突如其来的他的气味袭来,让夏悠然有一瞬间的怔忪和不知所措,然后连忙挣开逃脱,仿佛他的怀抱是毒药一样。
管深嗤笑的对着沈亦南说:“南少,夏悠然只是为我上药而已,你都不肯?不是那么霸道吧。”
沈亦南冷冷的说:“上药就上药,干嘛搂搂抱抱?”
“好好好,不搂搂抱抱总可以吧,我的手是真的要上药沈总。”管深略为委屈的说道。
沈亦南这才没有阻止,于是夏悠然便跟在管深的背后朝着马场别墅的地方走了过去。
夜色已慢慢的降临,马场上围了一圈的高灯,此时也已打开,亮如白昼。
灯光照射在了沈亦南的脸上,他微蹙着眉,表情严肃冷凝的,看着夏悠然和管深远去的方向。
陈萧然看了看他,很少看见他这样沉思的表情,微微还透露着一点哀伤,他说:“南少,怎么了?”
沈亦南表情依然不变,只是脸上的那哀伤更甚,说:“我最近,老是想起十五年前的事情。”
“十五年前?”陈萧然皱着眉头,问:“是想起十五年前你曾爱过的那个女孩子吗?”
其实沈亦南很少跟他俩提及十五年前的事情,只不过有次喝酒的时候,沈亦南喝多了,管深问沈亦南为什么不结婚,当时的沈亦南说他爱的女人,已经在十五年前去世了。
他的爱情,萌芽在不该懂得爱情的年纪,从未盛开,已然凋谢。
沈亦南点了点头,眼睛依旧看着夏悠然的背影。
陈萧然看了看他,又往远处夏悠然离去的方向望了望,说:“是因为夏悠然吗?”
沈亦南终于深深的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们俩,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是也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是我想太多了,怎么可能呢,她已经死了。”
陈萧然扶了扶眼镜,安慰他道:“南少,人应该往前看的。你如果觉得夏悠然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不好好的跟她一起呢。”
沈亦南悲怆的笑了笑,说:“萧然,曾经疼爱一个人到骨子里了,就很难再真正爱上另一个人了,我即怕自己伤害她,又舍不得看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更何况,十五年的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我至少应该要那个人死而瞑目,才能全心全意的去对另外一个人好,而夏悠然,她值得这样的对待。”
陈萧然不再说话,两人呆呆的站在马场上许久许久,如同雕塑一般。
别墅里,传来了一阵一阵管深杀猪似的叫唤声:“疼……疼疼疼……”
夏悠然抓住他的手掌,看着他鬼叫的模样,想起了那个泰山崩于前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沈亦南,突然有些嫌弃的说:“管总监,你跟沈总在一起这么久,怎么沾染不到他的一点气质呢?”
“什……什么气质?啊!疼!”
夏悠然白了他一眼,说:“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的,那么怕疼,以后能娶到老婆吗?”
管深听了这话,这就不乐意了:“怎么说话的呢,现在都提倡男女平等了,怎么还这样呢?哦,就许你们女人怕疼,我就不能怕了?”
夏悠然一边用绷带将他的手缠起来,一边低头说:“也没说不能疼,只是我觉得吧,谁要嫁一个一点点疼就鬼叫的男人了,多没有安全感不是,若遇上抢劫什么的,岂不是比自己跑得更快。”
一包扎好,管深愤愤不平的说:“就知道你们都喜欢沈亦南这种类型的。可惜啊,我这种,是会拿出自己百分之百的心的。而沈亦南呢,你期待他拿出多少真心?当一个人的心中装了太多的事情之后,你还能奢望他的心中有多大的地方能装下你?”
两个反问,如刀子一样,直戳入夏悠然的心,她的整个人都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