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羡打开门走进去,映雪也走了进去,可霜儿却站在门外迟迟没能迈出去一步。
因为,她看见冷野站在屋子里。
此时此刻,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好好的面对这个人。
”进来啊。”映雪召唤了一声。
屋子里的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霜儿,让她手足无措起来。
冷野当然也看到了她,表情坦然的朝她点了点头。
她这才迈步跨进门槛,艰难的走进去。
杜若桐看着这个似曾相识,却又不是很熟悉的美丽女孩,知道自己的儿子,便是为了她才做出那样傻的事情
。
作为一个母亲,她第一个涌入心中的,便是一股激烈的恨意。
可很快,这股恨意又转为一种深深的无奈。都是自己儿子犯傻,怎能恨的了别人呢?再说究其根本,这个女
孩子也是受害者啊。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走到霜儿面前,拉住她的手,柔声说了句:“谢谢你能来。”
霜儿看着她的双眼,立刻感受到一个母亲最大最深的绝望,一股泪意瞬间涌出眼眶。
“别哭,他还不知道。”杜若桐赶紧替她擦干眼泪,小声提醒道。
霜儿平复了情绪,走到床边,此时的潘朗月因为药物作用,正在睡着。
他的脸,比上次见面时,稍稍清瘦些,气色很憔悴。霜儿记得,这位少爷也是个俊朗的翩翩佳公子,虽然面
对自己时,会表现得有些紧张和傻气,但大多数时候,他总是神采飞扬的。
如今这幅模样,是受了极大痛苦折磨的结果。很难想象,他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思虑到此,霜儿心里生起一股极大的痛惜。
像是冥冥之中有所感知一般,潘朗月忽然艰难的睁开双眼,克制着疼痛的眼神里,瞬间像是被人点亮了灯火
,恢复了光华。
见到这一幕的人,此时都像在心里被人刺了一刀。
包括霜儿自己。
“大少爷……”她轻声唤道。
“你怎么来了?”潘朗月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样子,跟他的爹潘景元很像。
“我知道您受伤了,特意来看看您。”她坐在床边,忍着伤感,柔声说道。
“看来我是赚到了。”潘朗月笑着说道。
“你这臭小子,胡说什么呢!”杜若桐忍不住嗔怪了一句。映雪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提醒她冷静些。
“要不,我们先出去,让他俩聊聊?”冰雁提议道。
霜儿其实是有些抗拒的,对于自己并不喜欢的追求者,她原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如今又是这般光景
,她就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生怕自己不小心,伤到对方的心。
但屋子里的众人,听了冰雁的提议后,全都很自觉的走了出去。伤者为大,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是潘朗月此
时此刻最盼望的独处时光。
或许,也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段快乐的时光。
最后一个走出屋子的人是冷野,他还好心的关上了门。
听到门被关上的响动后,在场的女人们几乎都立刻红了双眼。
方才在里面忍的好辛苦,终于可以稍稍宣泄心中的疼痛和压抑。
“我早就听说,你离开襄王府了,过得还好吗?”屋子里,片刻的沉默后,潘朗月问道。
“还行。我现在在顺天镖局,帮他们打扫打扫铺子,做一些很轻松的活。”霜儿说道。
“那就好。我本来还替你担心呢。看来,你很强嘛。”潘朗月笑着说。
“大少爷,您是怎么受伤的呀?”霜儿问。
“抓一个江洋大盗时,被人暗算了。”潘朗月说道。
“您应该小心点的。”霜儿忍不住嗔怪了一句。
“以后会小心的。”潘朗月说道。
霜儿浓密的睫毛开始泛起难以抑制的雾气,她看向另一边,拼命的眨眼,才将泪意忍回去。
“你……不喜欢冷野了吧?他都快成亲了。别再稀罕他了。”潘朗月端详她片刻后,又说道。
“早就不稀罕了。”霜儿说道。“以往是我太笨了,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甘心。”
“对。其实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拥有。就像以前,我只要一靠近你,便会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但是
现在,反倒可以和你好好说说话,多好。”潘朗月忍着双腿的剧痛,勉强的笑着说道。
霜儿此时此刻根本就已经看出了他的逞强,知道他痛得嘴唇都发白了。便很想分散他的注意力,思前想后,
她打算将镖师们告诉她的笑话和故事分享给他听。”大少爷,我跟您说说我们镖局的事吧。您想听吗?”
“只要你说的,我都想听。”潘朗月艰难的说道。
屋子外面的小花园里,一群人还在愁眉苦脸的围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对策。
“算算时辰,潘将军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回来。就放着朗月这样熬下去,可不是办法。”冷野说道。
“我和鲁大夫,已经尽量用药控制住外伤。但麻醉是真的不能再用了,太伤神志了。”傅云说道。
“事到如今,就真的只有那一条路吗?”南宫羡依旧没有死心的问了一句。
“如果只有一两处伤,或许我还能试着给他接骨束筋。但伤处实在是太多了。要用多少麻醉剂才能度过手术
?麻醉过量,他也是会死的。”傅云无可奈何的说道。“更何况,即使是熬过了手术,也不过,是暂且保住了
腿,以他的伤势来看,想要重新站起来,是不可能的。”
她越说到最后,声音就变的越小。杜若桐此时的心情,已经是痛到了极致,反倒没有太多激烈的反应了。就
只是麻木的坐着,看着眼前的地面。
“不管怎样,还是得等二叔回来做决定。”映雪说道。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到潘朗星正朝这里狂奔。
杜若桐这下有了反应,腾然而起,朝儿子迎了过去。
潘朗星一把将母亲搂进怀里,因为他老远就看到母亲痛哭流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