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相言眉心轻蹙,顺着目光移至邱清苑身上,在看到她平静至极的目光时,心中微微颤动了一下,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庞,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说不上来的烦闷。
他撇了撇嘴角,甩开脑海中莫名的情绪,转身左拥右抱的上了楼。
邱晴蘅张了张唇,喉咙处的呼唤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郑相言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邱清苑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面上却带着一丝担忧,略微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疑惑,“姐姐,你瞧着世子爷的背影做什么?莫不是你找他有事,需要妹妹帮你叫一下吗?”
未曾想到邱清苑会突然说出这种话,邱晴蘅怔了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茫然的看着眼前人。
可就是她这幅茫然失措的表情瞧在旁人眼里简直就是默认,霎时间鄙夷、不屑的目光犹如洪水迎面扑来,饶是邱晴蘅反应再迟钝,此刻也能反应过来了,脸色顿时煞白,努力想要撇清自己与郑相言的关系,“妹妹,你说什么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世子爷?哪里会有什么事需要叫住他?”
这个该死的邱清苑,什么叫做一直瞧着郑相言的背影不放?!!
他可是长安城声名在外的浪荡公子,连稍稍正经一些的男人都不屑与他为伍,若是女人,更是避如蛇蝎,但凡是与他沾上一点关系,旁人便会在她头上挂上一个浪荡的狐媚子名头,自此后,白眼鄙夷,各种难听至极的唾沫数不胜数。
邱清苑这一番话明显是在暗示自己与郑相言有关系,而且还关系不浅,这不是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越想越生气,邱晴蘅恨恨瞪了一眼邱清苑,只恨不得将她这张嘴给撕成粉碎,看她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姐姐,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眼中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懊悔,邱清苑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她微微垂下头,略微清冷的声音中似乎含着一丝哭腔,不由得让人生出一丝怜惜,
“我只是想着姐姐今日这般殷勤的拉着妹妹来归云阁,定是有事而来,又瞧见姐姐一直看着世子爷的背影,以为你有事寻他,才会这般言论……”
此言一出,众人瞧着邱晴衡的眸子里鄙夷不屑比刚刚更甚了些。
容颜气质输了身旁女子也便罢了,还与郑相言那般人有瓜葛,恬不知耻的追到这里来,妹妹不过好心说了这么一句,竟得了她这般吃人的模样,这风评,这心肠着实不堪。
有人实在瞧不惯,忍不住开了口,“这是哪家的姑娘,怎的这般……”
那人的话并未说完,可话里话外的嘲讽意味却是丝毫没有遮掩,听在邱晴衡的耳中,就仿佛是劈在心头的一道雷,震得她脸色没了丝毫血色,她猛的转过头,恶狠狠看着那个开口说话的人,大声训斥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
那人微微一怔,而后正了颜色,冷声道:“我是何人无须告知姑娘,但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大声喧哗,实在有失身份,还望姑娘注意颜面,切不可做出有辱家门的事!”
赤裸裸的鄙夷在大厅中响起,自小便娇生惯养,被众人捧在手心的邱晴衡从来都是受人称赞,哪里被人这般指责过,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
所说邱晴衡刚刚是星星怒火,此刻便已是滔天,她双手握得死紧,就连指尖嵌入掌心的疼痛都没有感觉到,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邱晴衡胸口剧烈起伏,她深吸一口气,从牙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滚开,你不过是个低贱的下等人,也敢置喙我?”
她冲着门外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
尖锐至极中带着丝丝怒意的声音霎时间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众人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仿佛从未见过这等嚣张跋扈的女人,若是旁人定会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偏偏此时此刻的邱晴衡的理智早已被怒火烧了个干净,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邱清苑在旁,唇角划过一丝冷意,而后缓缓上前,有些怯怯懦懦的说道:“姐姐,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小心说出那些话,事情也不会演变至此,”
她抬眼看了一眼那人,又继续道:“祖母时刻教导我们,言行举止要得体,若今日之事被祖母知晓,定会生气的,姐姐,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好不好,若是你心头有什么不快,也请回去朝着妹妹出气,好不好?”
此时邱清苑这番懂事至极却含着一丝委屈的言论与邱晴衡蛮横无理的嘴脸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却也无形中令人更加不喜邱晴衡。
碧云瞧着这一触即发的局势,黑而亮的眼珠微微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嘴角缓缓扯出一丝笑意,而后缓步出了归云阁。
大厅里大多是男人,身形大多魁梧,又因着这一番争论早已乱做一团,是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碧云的离去。
仅仅过去一眨眼的功夫,碧云又悄无声息的回到原处,不过,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邱清苑的眼睛。
下一秒,大厅中突然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咦,这不是将军府二小姐嘛,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
平地一声响,瞬间引发了大厅里此起彼伏的讨论。
“原来是将军府二小姐啊,啧啧……”
“不对啊,传闻将军府二小姐贤良淑德,貌美如花,可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妙人儿呢,这……”
“你也说了是传闻了,即是传闻,自然有不实的地方了。”
“可这……相差的未免也太多了……”
“可不就是……”
……
难听至极的语言一句接着一句涌入邱晴衡耳中,不过片刻,脸上血色褪了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