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栽了

    端贵妃简直快要被气死了，好好的儿子为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差点连命都丢了，如今侥幸归来，竟然还一心替那该死的女人遮掩，她越想越生气，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

    一方面气自家儿子把身子当儿戏，什么九死一生的地方都敢闯，丝毫不顾虑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这个母妃该如何是好？

    另一方面则是气这儿子被美色蒙了心，这两人还没怎么着呢，他就能为了那女人连命都不要，这若是怎么着了，他是不是连她这母妃也可以不要了……

    “无碍无碍，非得把命搭进去，让母妃白发人送黑发人才叫有碍？！”

    燕君陌喉头一哽，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缓步上前，坐在端贵妃身边，轻声安抚道:“母妃莫气，儿臣真的无碍。”

    端贵妃恨恨的看了一眼这不争气的儿子，一巴掌拍在他胸口处，恰好是铁烙烙上的地方，疼得燕君陌额头冒出一层密汗，痛意顺着骨髓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而后唇角缓缓勾勒出一丝笑意。

    看着自家儿子面无表情的模样，端贵妃忍不住蹙了蹙眉，不是说他的伤口就在胸口处吗，要知道她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力气的，怎地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燕君陌淡淡一笑，“母妃，儿臣还有要事在身，须得出门一趟，不如儿臣先送母妃回宫，过几日得了空，便去宫中探望母妃。”

    一股利剑蹭蹭刺入端贵妃心中，她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怎么，母妃刚来就想赶母妃走？”

    燕君陌陪笑，“怎么会，实在有事在身，推脱不开。”

    端贵妃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来便往外走，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施舍给自家的宝贝儿子，只恨恨丢下一句，“我告诉你，若是让我知晓你这伤因何而起，我必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字被端贵妃咬得极重，听得燕君陌有些无奈，这口吻分明是知晓所有内情前来兴师问罪，顺带教训他吧。

    若真如此，那他最爱的两个女人岂不是很快便要争锋相对，思虑至此，燕君陌只觉得稍稍有愈合迹象的伤口再次隐隐作痛。

    直看着端贵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许久，燕君陌才收回目光，蹙着眉心，将衣衫解开，内里的白色衣衫几乎被血浸泡过一般，一朵朵血花赫然浮现，凄美中却又带着一丝恐怖。

    一旁的楚书航心中一紧，赶忙上前替他处理伤口。

    燕君陌没有阻止楚书航的动作，只是那么冷冷的看着他，良久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是你把这些事情告诉母妃的？”

    疑问的话语却用着肯定的语气，清冷至极的声音中隐隐含着一抹失望。

    从母妃见到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他便知道有人将所有事情都告知给了母妃，否则她不会是那个态度，之后她的每一字每一句，尤其是她拍向自己胸口的那一下更是作证了自己的猜想，

    可知道他此番受伤是因为苑儿的人只有楚书航，或者说，只有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接触到母妃，也只有他有这个动机……

    楚书航闻言微微楞了一下，他早就知道瞒不过眼前这个男人，或者说，他从未想过要瞒这个男人，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布满了严肃，“是，就是我把这些事情告诉端妃娘娘的，”

    “天知道，当你冲进八卦七杀阵时，我有多害怕，在你进去的那段时间，我度秒如年，坐立难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冲进去找你，”

    “你冲进去之后，我一直在想，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我们的大业该怎么办，那些一心跟随我们的将士呢，他们又该怎么办？！”

    “我从不排斥或是反对你有心上人，相反我很支持，我希望有一个女人可以陪在你身旁，照顾你，可是我见不得你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拼命，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窝囊，窝囊至极！”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所以我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端妃娘娘，我更知道我今日所为已经触碰到了你的底线，所以你想打想骂，想怎么处罚我，我心甘情愿受着。”

    楚书航越说声音越低，眼中盛满了失望，眼前这个男人在他心中是无比强大的，强大到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止他的行动，强大到只要跟着他就觉得莫名的安全，可如今，他不再强大了，起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个根本不将这个男人放在眼里的女人，这是自己第一次对他失望，也是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燕君陌深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听着他剖析内心想法，一瞬间竟有些无言以对，他早就知道他这条命不仅仅是自己的，他不该这么自私，可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拼尽全力想要去守护一个人，他缓缓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颤抖，掩去眼中所有神色。

    这辈子，就这么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就让他这么疯狂一次吧。

    片刻后，他扭头看向窗外，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四下漆黑一片，房内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外面伴随着雷鸣闪电，一阵狂风袭来，雨下得越发大了，只觉得心中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许久没有听到眼前人的声音，楚书航心中有些忐忑，却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的身影，却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略微清冷却隐隐带着一丝落寞的声音，“书航，你这辈子可有想要拼尽全力得到的东西？”

    楚书航微微一愣，瞬间领悟了眼前人的意思，他默了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今日这番话对燕君陌来说太过残忍，太过苛刻，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得到楚书航的回应，燕君陌也并不在乎，他唇角淡淡，静静站立在窗前，阴云下他的身影清冷至极，精致好看的眸子里渐渐浮现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