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人欺辱了她

    卿雪怔怔坐在榻上，但愿是她晨起一时眼花，如此想着又揭开一点被角，这下是看清了。

    她胸前腰下，青紫一片，甚至、甚至还有牙印！

    惊惧之下血腥气直冲嗓门，激得她眼眶热得发疼，止不住地发起了抖，被角揪得死紧快要被扯烂。

    深宫内院，竟是何人欺辱了她？简直不敢想、不愿再想。贝齿死死咬住唇，她紧盯着殿门。此事绝不能让暗香察觉，这是要掉脑袋的事，不知道才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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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大殿之上，众臣面面相觑，只因陛下今日早朝，已经数次走神了。

    若有人敢凑近就会发现，那眸子褪去了轻狂不羁，覆上了一层纱，竟显露几分纯情、迷惘，像是魔怔了。

    朝会后，背着帝王又有议论声：陛下太贪于玩乐，成日不务正业！

    对此种言论，保皇党——左相爷吹了胡子，一横眼，铿锵道：“我等应督促陛下，而非议论！”

    帝师一派对此十分不屑，“左相莫不是又要到陛下跟前哭一场？”

    要说这东黎最会哭的人，可不是哪家姑娘，而是相爷左愚！

    左相隔三差五就到正德帝跟前哭一场，哭一场陛下就能收敛一阵子。

    算算日子，正德帝已经连着上朝半月了，耐性也该耗尽了，眼看着左相又要去哭了。

    左相和帝师分领两派，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鄙夷：

    左相：老奸贼！

    帝师：老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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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境九州中城池众多，除去边陲小国，最主要的就是四国，四国之中属东黎最富庶，尤其正德帝是个惯会享受的，宫中吃穿用度一律奢侈至极。

    冬宁宫中，也引入天然温泉作浴池。

    池以白玉为壁，六柱顶以明珠为饰，温泉自六柱泉口汩汩流出，汇入池中，氤氲起一室云雾。缭绕云雾后，三尺见深的水上飘满香蕊，脂红的一片片随水流轻轻荡漾着。

    “哗啦”一声，脂红散去，如玉美人自水下站起，一头青丝湿沾肩上，掩去春光。自裁的念头刚一起，卿雪便压下了。只是淹个水，她都下不了决心，还是苟且偷生吧。

    自虐一般，她粗暴地揉搓着肌肤。薄嫩的肌肤起了红，红得似要滴血，火辣辣的疼，可她仍不停手。

    直到入眼处皆凄惨可怖，看着看着一滴泪猛然落下，入了水未起一丝波澜。

    抽噎一声，便又压下，轻咬下唇，隐忍不发。一双杏眼微红，浸过水汽而显得脉脉堪怜。待冷静下来，她忍着羞怯，探手下去，耳垂鲜红欲滴，终究得了结果：

    她未破身。

    一时又感到劫后余生，松口气的同时又不禁起疑：究竟是何人，意欲何为？

    湿眸静静盯着脂红花瓣，将这冬宁宫前前后后想个遍。近女子身而不得破的人，这宫中还会有什么人？

    眼波微晃，一声恨骂生生憋住——去了势的下贱东西！（太监）

    她又不敢命人去打听宫中是否捉了刺客之流，唯恐走漏风声引祸上身。

    但心中又恨得泣血，眼下只能一门心思恨上太监。不然没个发泄的对象，她恐怕要憋屈死。

    “小姐！”暗香在帘后急呼，“陛下往咱们这儿来了！”

    “什么？”

    沈卿雪浑身一僵，脚底蹿起凉意，这满池温泉也让她如坠寒潭！

    她这一身的罪孽痕迹，要如何解释？倘若丑事败露，九族必被牵连！

    她不能死！她还有事没做！

    “小姐快起吧！赶紧妆点、”

    帘上映着暗香急得乱晃的身影，眼看着她就要掀帘而入。

    急喝出声稳住她，卿雪披了袍子出来。

    温泉水泡过，她一张芙蓉面泛着桃红，可这一吓又失了血色。

    揽镜自顾，惊惧交加而显得面容苍白，一副病容……一个念头闪过，她作了决定。

    “陛下驾到~”

    听得领路太监唱道，眼前便出现一双描金龙纹靴。沈卿雪伏于地上，礼行得有气无力。

    正德帝就停在她面前，静了几息才道：“抬起头来。”

    那声音淡漠轻慢，挟着几分凛冽，落到身上像赤身接雪，冰冷刺肤，激得她心一紧，这才抬头向上。

    寒冬雪后，她只着一身玉兰色亵衣，外披毛边大氅，带子系得纠结在一起，显然未料帝王驾临，准备得十分匆忙了。

    将她这副装扮看进眼里，他长腿未弯，双手背后微倾了身凑近她，隐隐威胁：“殿前失仪，你就不怕朕问你的罪？”

    怕，怎么不怕。

    眼睫轻颤，卿雪仰着小脸，让他看清了一张眼角眉梢皆染轻愁的病容。

    黑眸一动，她如此痴痴望他，迟而不答，倒和传闻中的木讷愚笨对应上了。

    暗香只以为小姐又脑子抽了筋，想起刚刚小姐吩咐她的话，赶紧额头点地，“陛下恕罪！我家娘娘染病多日了。”

    正德帝直起身，斜睨卿雪，语含不耐：“朕问你话。”

    卿雪像是受惊一般浑身一颤，瓮声瓮气道：“回陛下，月前臣妾冲撞了陛下，禁足以来，一日三省吾身，自觉愧对父母教诲，愧对陛下厚爱，自责不已，积郁成疾。”

    一番肺腑之言，教她说得好似忧国忧民一般，还积郁成疾。

    自上而下一声轻笑，听得卿雪眼眸颤了颤。肩上一紧，卿雪被提起来跌进一个硬实的胸膛。

    帝王之气笼罩下，她不可抑制的绷紧了身子，不敢直视龙颜，紧紧盯着正德帝襟上盘扣。

    说来也巧，正德帝一身常服也是玉兰白，明光照耀之下隐隐泛华，如此桀骜之人竟也有温润的一面。蟠龙暗纹盘于肩颈之上，似将要呼啸而出冲上九天，温润到底只是假象。

    顶上传来戏言，“你倒是知错就改，若朕还计较着，岂非显得小气了些。”

    “臣妾不敢……”

    他抬手理了理她肩上长发，入手湿凉，随意道：“爱妃晨起便沐浴？”

    墨色眸子瞧着那红得滴血的耳垂，指尖轻碾着湿软的青丝，动作狎昵。

    毛领下的颈肤一片绯红，透着一种脆弱易碎的美。她微垂眉眼，没看见帝王眼底的肆虐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