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寒夜,风刮得呼呼作响,吹动了窗外的枝丫咿咿叫唤。
白绾向来浅眠,稍有动静便会醒来,外头如此大的动静风吹的如此响亮她愣是睡不着。翻身跃起,裹紧了身
上的衣袍朝外走去。
坐在石凳上,撑着双颊脑袋一点一点的垂下。
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趁着清净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才是。
这潘氏可没有柳氏那么好对付,倒是要想个万全之策让她主动承认才是。
“主子,其实属下觉得这丫头也没有多倾国倾城吧?”十里外的树枝上蹲着两个俊美的男人,一个面色冷峻,
一个轻挑漫迈。
被唤作主子的男人悠悠地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长得机灵,干净清澈,不过我倒不是看中她的长相,
而是她骨子里那份劲。”
“劲?什么……”
“嗖。”
话音还没落,只见一片树叶笔直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射来,带着一股狠劲和凌厉。
男人瞬间闭了嘴,两人下意识飞身撤退。
白绾纵身一跃跳到树干上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身影,眸子微眯四处探了探,却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难道是她太多疑了?
可是刚才的声音分明是从这里传来的。
摇摇头,白绾滑落树干又坐回了石凳上面,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刚才的树干上。
仍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难道真是她多想了?
白绾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
而在离树干不远距离的草丛里,两个男人狼狈的倒在地面上大气不敢出。
用力地拍了拍胸口,那个面容轻佻的男子此刻却是一脸的哭相。
吓死了吓死了,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厉害,就这么两句话便让她发现了动静,要不是刚才主子反应的快拉着他飞身撤离,估摸着
他这张俊脸就要成为那树叶下的牺牲品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什么劲吗?知道了吗?”男子轻轻扫了他一眼,目光回到白绾身上,唇畔不由自主地溢出一
丝笑意。
知道,他当然知道了!
狠劲嘛!
这么个小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出手竟然如此之狠,还相当的敏锐。
“行了,赶紧走吧,免得待会儿又被发现了。”男人说着便站起身子,快速地朝前走。
“主子,等等我啊!”男人低声喊道,疾步追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隐匿在夜色之中消失不见。而就在两人离开不到片刻,白绾的双足已然落到了刚才两
人所站的位置。
单手撑着下巴,眼眸中划过一丝戏谑。
是他?
那日自己在路上救的那名男子。他怎么会在这儿,是潘氏派来监视自己的吗?
不对。
白绾微微摇了摇头,不像是。那日他身上的的确确是中了毒,如果不是自己救了他估计早就已经死在了路上
,以潘氏的手段不像是会这样做的人。
而且这男人身上带着一丝贵气,不像是可以让潘氏驱使之人。
罢了,不管他了,由他去吧。她倒要看看这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走了那两个人,白绾也没了兴致,多了分困意便转身回房睡觉了。
第二日白绾起身之时,寺庙已经开始为白安诵经。
她跟着去念了两个时辰,大师便让她先行离开。白绾也知道这佛堂不适合女子长待,便也不再逗留折身回了
屋。
反正这次祈福三日,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明日。
放长鸣灯是南国历年来的习俗。为去世之人点一盏长鸣灯,任其漂流河中顺流而下,长鸣灯里都会写上一张
字条,以表对逝者的思念之情。
长鸣灯之所以叫长鸣灯并不是因为它会一直燃烧着烛火而是因为它所代表的情感,长鸣不灭。
南山寺旁有一条河,名为安宁河。这条河清澈无比,但河水深度却着实令人深思,说来也奇怪这条安宁河从
来没有溺死过人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意外。
从出现倒现在一直以来都是安安稳稳,所以世人给它取名安宁河。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一直以来安放长鸣灯都是在这条河上。
夜幕降临,漫天的繁星洒满了天际。
大师带着一干小和尚围坐在安宁河旁边,大师手中的木鱼发出沉重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击在她的心中
一样。
“愿逝者安息,长鸣永久。”
“愿在天有灵,保佑亲人。”
“愿生者如斯,逝者安稳。”
“长鸣不灭,心境如斯。”
大师每说一句,手中的木鱼就敲击一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有小和尚站起身掏出烛火递给白绾,她双手接过点燃的放在地下的长鸣灯。
“白施主,可以将其放入安宁河中了。”大师轻轻地说道,示意她放下手中的长鸣灯。
白绾点点头,双手捧着长鸣灯,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安宁河,河灯顺流而下,灯上的烛火从通明透亮渐渐地
变成了一个小黄点,逐渐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这下是真的该放下了。
白安,再见。
缓缓站起身子白绾转过头学着大师的模样轻声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三日辛苦大师了,明日一早我便启程回府。”
“多谢大师为家弟诵经三日。”
“白施主客气了。”大师笑了笑,眼中充满了赞赏。
来南山寺祈福之人多是一些达官贵人,有权有势,但也仗势欺人。虽说他们给的香火钱是不少,但为人轻蔑
傲慢,总觉得他们这些出家人贪图的就是那几个香火钱。
很难得,现在还有这样真心实意感谢他们的人。
大师一时间对白绾也多了几分真诚,想了想道:“白施主,前日在寺内发生的事情老衲估摸着你已经有了打
算,只是不知道愿不愿听老衲多句嘴。”
“大师请说。”白绾颔首。
“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要下太狠的手,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
白绾神情一凝,眼眸沉了几分。
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如何不知?只是这仇并非一天两天之事,也并非仅仅如此。这新仇旧恨的加起来,不是
她不想放过别人而是别人不想放过她。
她下了决心,要为白绾和白安报仇,谁也无法阻拦!
见她这幅神色大师也知晓自己多了嘴,也不再开口,带着一群小和尚就回了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