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挂断了电话,言月捂着自己的脸,还在发热。
她直直盯着卧室天花板。
……许映白就在隔壁。想起那些描述,她脸更红了,忙在心里念了几遍清心咒。
明明,她应该是很厌恶这种事情的。
言月也很困惑,但是,为什么,和许映白在一起的时候,和以前感觉完全不同。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
第二开学,宿舍中午聚餐,言月虽然是本地人,但以前住宿舍的时间也不少,大家关系都很不错。知道言月出了这桩婚变的事情,心里肯定不好受,贺丹雪几人原本准备好好安慰言月一番,却没想到这几天都不见她人。
“那三儿长相赶不上你半分。”贺丹雪和言月关系最好,刻意坐在言月身边,给她夹菜,又说,“你那前男友也是瞎了狗眼。”
言月是宿舍年龄最小的一个,性情天真可爱,大家都很照顾她。
黄娆说,“我早觉得你那前男友不行,成天在那忙忙忙,也不知道在做点什么,不知道的以为赚了多少钱呢,也没见给月月什么,月月自己都比他有钱。”
言月是言家独女,而且继承了谈家的大笔遗产,完完全全可以说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月月今晚住宿舍吗?”
“我……我那个……”言月不知道该怎么和朋友说自己已经又结婚了的事情。许映白和她直接地说过,希望他们不要分居,他自己每天也都会回家。
她手机在这时候响了一下,是许映白的短信,说今天工作结束地早,下午来礼大接她。
言月昨天把自己课表给他发了一份,下午只有一门选修课。
怎么办啊……言月有些发愁。
她和黄娆、贺丹雪选的都是一节选修。
从明德楼出来,马路对面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对面,很安静,言月看到车牌,朝那边望去。
她犹豫着对贺丹雪说,“雪雪,有人来接我了。”
贺丹雪问,“谁呀?你家人?”
“我,我男朋友。”言月舌头打结了半天,‘老公’两个字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虽然现在许映白和她确实已经是法律承认的夫妻关系了。但是,叫她这么叫许映白,她真的完完全全叫不出口。
“新交往的男朋友。”她小声说,有点心虚。
黄娆对车有点研究,看了车标和牌照,啧了声,笑着说,“我就知道,月月有多受欢迎,和狗男人分手真不错。”
言月换的这个男朋友,显然比上一个质量高多了。
见言月和她们挥手道别,上了车。
贺丹雪盯着车牌,是帝都的牌照,纯数字,最后三位是连号。她琢磨着,好像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对面马路上,三个男生看到言月上了这两车。
礼大校内豪车有,但是这种档次的车倒是第一次见,大家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转眼看到一个极为惊艳的漂亮女生上了车。
“妈的。”刘奉原艳羡又嫉妒地看着那辆远去的车,“咱学校居然有那么漂亮的妹妹,可惜了。”
“有的没文化的老男人就喜欢来名校找漂亮女大。”另外一个同行的男生恶毒地说,对刘奉原挤眉弄眼,意味深长地说,“又老又丑,玩的还花,也是辛苦了。”
车上挂着帘子,遮得严严实实,他们压根没见到车上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有的男人就是这样,对于漂亮,而且不属于他们的女人,从来不吝于最恶毒下作的诋毁。
吴凯倒是什么也没说,惊讶地盯着女生背影。
他认出来了,那是言月,秦闻渡的女朋友。
吴凯之前和秦闻渡是同班同学,秦闻渡毕业工作,他毕业后留在礼大本校读研了。
他匆匆给秦闻渡发了条微信,“老秦,我怎么好像看到你老婆上了别的男人的车,怎么回事?”
吴凯对秦闻渡女朋友印象很深,乖乖巧巧的,长得很漂亮,又白身材又好,比明星都不差。
更带劲的是身上那种不谙世事的天真纯洁的味道,一点都不显得做作,只有真的大小姐才养的出来的。
秦闻渡把祝青雯从怀里搡开,合了合衣服,脸色难看,“什么人你看到了吗?”
……
许映白在后座。
没有系领带,领口微微松开了两颗扣子,神情比平时显得更为松弛随意些。他皮肤白,言月是第一次见他穿黑衬衫,居然意外的相配。
言月坐在他身侧,想起昨晚唐姜的那些胡言乱语,见到他就想脸红。
车内很安静,许家司机在开车时极为安静。言月也不说话,垂着眼,直到她拉开窗帘看了眼路,发现好像不是往家里的方向。
“今晚出去吃。”许映白说。
“……还有人吗?”言月问。
她已经本能有些紧张了,怕许映白带她去见朋友,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尤其在现在,他们关系还很很尴尬的情况下,言月不知道许映白会怎么介绍她。
许映白说,“没有。”
言月一颗心这才安静落回了肚子里,忽然又自己刚才那句话好像说的太急迫了……弄得,倒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像是她在迫不及待地找着和许映白单独相处的空间似的,于是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约莫开了二十分钟,到了地方,是一处预约制私人餐厅,位于栎城西。
言月以前来过这个商圈,倒是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僻静、远离纷扰的去处,餐厅占地面积很大,似乎是主打的苏菜。服务人员无论男女模样都很周正,穿着传统服装,大厅安安静静,只听到外头庭院的流水声,有客人到,便很快有引领员领着他们去单独包间。
“你也喜欢吃苏菜么?”言月想起自己上次对他说过自己喜欢吃苏菜,但是一时间又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她实在是再也不愿意也不敢自作多情了。
许映白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多少情绪,“都一样。”
言月垂下睫,没再多说。
他看向她,直接地说,“你爱吃。”
言月心里陡然亮堂起来,她发现,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好像都有放在心里。
她有些羞涩地扬起脸,朝他甜甜的笑,“谢谢,不过我没关系的,我不挑食。”
两人在包间落座,这是这件餐厅最好的包间。
竹窗边便是庭院,流水潺潺,清新的花香传来,竹林上空悬挂着一轮刚出头的弯月。
有专人奏乐,弹的琵琶曲《高山流水》,言月侧耳一听,水平很高。
菜肴一道道端上。
对面男人腰杆笔直,坐姿端正,言月记得,从他还是个少年时,似乎就是如此,从来都是仪态端严的。握筷和用餐姿势,一举一动,都清正而优美,挑不出任何毛病。
便连吃哪道菜,也都差不多是平均的。
言月越发紧张,她不想在许映白面前丢脸,而且中午被舍友投喂太多,现在她肚子其实完全不饿。
“不喜欢这里的菜?”许映白注意到了。
“没有。”言月小声说,“只是,我看你好像不太爱吃……不然,下次还是挑你喜欢的口味吧。”
许映白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看着她。
“我说过。”他说,“吃什么,对我来说都一样。”
许家长辈是这样教育他的,他从小就被教育远离欲望,无论是口腹之欲,还是其余欲望。
许明川回国后,见到的已经是这样一个冰冷淡漠的少年。
许明川是许家的异类,唯一一个不赞同这样教育方式的人。
“映白,有欲望是件好事。”许明川说,“失控,才是人至乐的来源。”
无论在俗世眼里,许明川的事业有多成功。在许映白眼里,许明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从他还是个少年,他冷眼旁观一切。
许映白只花了两年半时间就读完了本科,从y大法学院硕士毕业后,最早接手是许家在海外产业的法律业务,飞快为自己积攒起了资本和声望。一年前他回国,许家在国内的产业更为庞大复杂,如今,许映白已经接管了绝大部分在栎城的业务,他还很年轻,是许家这辈子弟里最年轻的一个。
和温文尔雅的许明川不同。他冰冷,锐利,处事风格像一把薄而寒冷的刀,许明川几乎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公司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许映白。
十几岁时,许映白去过一次明泰寺。许明川去参拜,虔诚地求斋,许映白随他一起去了,却什么都没做,只是淡淡注视着求神拜佛的父亲。在为那个抛弃了他的女人祈福。
嗔痴贪,是佛教内的三毒。
每年,无数人来这里祈求、求人解消困惑。
他站在俗世边,一尘不染,冷眼旁观众生在欲海里翻腾。他从来只信自己。
“这样不会很难受么?”言月低着头,忽然很轻地问。
她的瞳孔很清亮,凝着他,认真地说,“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尝过喜欢的味道,才这么觉得?”
她喜欢品尝各种食物,也觉得,人从食物里得到的快乐,是一个人幸福的重要来源。
男人黑眸看过来,微微眯起,显得更为狭长幽深。
尝过,就会知道?
“要是怕难吃,我可以先替你尝。”她贴心又乖巧地说,“再告诉你是什么味道。”
乐人收起琵琶离开,包间只剩下两人。
已经剥开的山竹果肉,晶莹剔透,盛放在精致的盘子里。
半晌,他说,“好。”
声音也是清越而平稳的。
随即,他用湿毛巾擦干净手,拿起一颗山竹。许映白的手很好看,做什么都好看,年少时提笔,即使做着这样的事情时也一样。言月迷迷糊糊想,他好像还会画画,这双修长有力的手,似乎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之后,言月脑子轰的一下。
她肚子其实已经饱了,对这这双手,却不由自主,像是受到了蛊惑,心甘情愿张嘴。
粉色的舌尖卷住山竹,有些无助又乖巧地吞下,就着他的手,一轮轮。
男人漆黑的瞳孔里映照着一轮弯月,比起平日,有些说不出的异样。他轻轻擦干手指,仪态依旧是清正克制的。
言月面上火辣辣的,看到那张清冷而漂亮的面孔,那种挥之不去的亵渎感,更是让她羞耻到了极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