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黑马之间常开玩笑,但彼此都知道,我们喜欢的类型都不是对方这种。他喜欢温柔乖巧小鸟依人的女孩,而我偏偏是那种大大咧咧还倔强二逼的女汉子。
而我喜欢的,也不是黑马这种因为颜值颇高就拽拽的、油嘴滑舌还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孩。我们俩,可“哥们”可“姐们”,偏偏不适合“我们”。
我谨遵张琰的指示,回到寝室关掉,有一搭没一搭和寝室三个姐妹卧谈了会,就去见了周公。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撑着,反正自己眼下除了等消息也无能为力,为何不养精蓄锐?
一觉醒来我没回家,一大早就背着包去了图书馆复习。
眼下是五月中旬,虽然没什么课了,但期末的考试还是要应付的。从下周开始,基本一周要考一科到两科专业课,直到6月20左右才能考完放暑假。
打开,只把张琰一个人设成了可信任联系人,其他所有号码都暂时被我拉黑了。虽然张琰不让我开机,但我还是担心万一她搞不定,又联系不到我,那地中海杀到我们学校来,那我就更不用混了。
一天相安无事,晚上我也没敢上直播台去,既然张琰说了会给我请假,那我还是别上去看大家刷屏骂我不守信了。
忐忑地过了一天,没有任何消息,我等得有点心焦,索性第二天直接坐公交车去了四医大。
路过护士站去往我哥哥的病房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我,“黄连?”
我连忙扭头看去,是哥哥的主治大夫,何大夫,一个年轻的副教授。
我忙恭敬地上前,“何大夫,您好,我哥哥最近怎么样了?”
何主任看了看周围来往的医患,指了指旁边医生的大办公室,“来办公室说吧。”
进了医生办公室,何大夫开门见山地对我说,“其他地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吗?”
我沮丧地摇了摇头。
我哥哥一年前被发现患有尿毒症,这一年来,反复住院、透析,医院说哥哥还年轻,只要有合适的肾源,手术换肾是最好的办法。
我们全家人都在第一时间做了配型,偏偏全都没有成功,只好把希望寄托给医院,暂时用透析维持着。
何大夫告诉我,哥哥的情况越来越不好,用药暂时能维持住,但现在用的药都是进口的,特别贵,如果一直用下去,一年的医药费都快赶上手术费了。所以,还是希望能发动周围的朋友,从社会上找到愿意捐献肾源的志愿者。
但这谈何容易?
有几个好端端的人愿意把自己的肾献给一个陌生人?现在各大医院里,等待肾源的病人何其多,大多数人都寄希望于那些天灾人祸突然失去生命的人,或监狱里的死刑犯。
但终究是僧多粥少,绝大部分的患者还是选择了我哥哥这样的治疗方案,用透析和药物维持。
“何大夫,肾源的事还主要麻烦您操心了,在这之前,我一定会努力每个月及时把医药费交上的,谢谢您!”我向何大夫深深鞠了一躬,收拾好心情,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在去哥哥病房前,我先去了一趟一楼的充值窗口。
只有让哥哥医疗卡里账户里余额充足,爸爸妈妈才不会为医药费犯愁。我查了下自己银行里的余额,给自己留了几百块的生活费,剩余的兼职赚来的工资都给哥哥转了过去。
上个月张琰给我结算了四万多的工资,我喜出望外,本来打算一口气全都冲到哥哥的余额里,又怕一次性给太多引起父母的怀疑,所以就分了几次充进来。
而在家人这边,我只说我做了几份家教的兼职,按小时收费,赚得够哥哥的医药费。
充值后,在一楼排队等电梯。突然七八名保安小跑着过来,把排队等候上电梯的人都赶到了一边,“不好意思,这一拨下来的是几个领导,请大家让开一点路,领导走了大家再上,多谢。”
哟呵,领导来了就应该我们这些病人和家属让路啊?
也不知道哪来的愤青劲,我心里鄙夷地嘀咕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跟着人群让出了电梯门中间的那条路。
没办法,万一是这个医院的大领导呢?我哥哥现在还在这里呢,要是我一句话惹恼了领导,人随便动动手指头,我们只能被赶出院了。
我正无聊地想着,“叮——”一声,电梯到了一楼,两名保安一左一右,门神般站在了电梯门口,恭敬地等着。
电梯门缓缓左右打开,一张熟悉的帅气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因为个头比周围的人均高出一些,在周围人的簇拥下,明显的鹤立鸡群。
我登时愣住了,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卓......卓斯年!
对,他说他叫卓斯年!
怎么会是他?看着被众星捧月般敬着的卓斯年,我心里一阵狐疑:他是这医院的领导?
一身灰色西装的卓斯年,在这炎热的初夏,拥挤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卓越不凡。他一手抄在裤兜里,一只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宇间微微蹙着,边快步走出来,边认真地听着旁边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人讲解着什么。
我连忙退后两步,第一反应是生怕他认出了我,往人群中躲去。
慌忙间,手里一直捏着的医疗卡突然被挤掉了,还没落到地上,就被人一脚踢了出去,偏巧不巧地踢到了卓斯年那一群人前面。
我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正要挤过去捡起来,只见卓斯年的皮鞋已经在我的卡前停了下来,他直接弯腰将卡捡了起来。
我没敢抬眸看他,低着头走过去,伸出了手,“我的卡,谢谢您。”
“不客气!”低醇客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从那只修长葱白的手里接过医疗卡,强抑制住怦怦狂跳的心,转身挤进了人群。
卓斯年的声音那样平静淡然,客套疏离,应该是没认出我吧?
进了电梯,我悄悄从光可鉴人的电梯壁里看了一眼自己,不知何时满脸通红,不过跟那夜初见卓斯年时化着妆的样子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别说我刚才低着头了,就算和他对视一眼,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