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放学下班的时候，筒子楼人来人往，小学生在破旧的小巷子里你追我赶，嬉笑哈哈。

    鹿茜茜站在家门口发愣。

    单独一把的钥匙找不到了。

    今天家里还没有人。妈妈跟着继父去老家，两天后才回来。

    今天书包打开过两次，一个是早上交作业的时候，没有看见钥匙夹在其中。另外就是给杨思雯递礼物时掏出来过。

    鹿茜茜拿出手机，猛然发现自己没有杨思雯的手机号。

    starry sky的演唱是在市体育馆举行的，那杨思雯应该也在那里。

    四十分钟后，鹿茜茜从公交车下车，等她抵达体育馆入场口时，七点半的演唱会已经开始了。

    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差不多十点就能结束，她环视一圈，距离体育馆最近的是马路对面的奶茶店。

    鹿茜茜拿着奶茶坐在落地窗边，正对着体育馆出口的位置，给手机上好两个小时五十分钟的闹钟后，取出书本开始完成今天的作业。

    *

    “耀哥，转个场去唱歌呗。”

    方远彬伸了懒腰，从餐桌旁站起身。

    每天放学大部分时间，都是封曜沈寻和方远彬一起吃饭。今天也不例外，方远彬最近新发现的一家私房菜，专门带封曜来试试。

    封曜一如既往，面对任何美味都没有反应。

    天天和封曜一起吃饭，吃的都要对食物失去兴趣。

    封曜不置可否。方远彬爱玩，这一周都没出去闹腾，实属不易。

    一行三人抵达附近商场的一家ktv，方远彬熟门熟路报了包间号。

    抵达包间门口，封曜脚步一顿。

    他们只有三个人，这里却是一个大包。从包间里也传来了多人聊天哄笑的热闹。

    方远彬推开门，笑眯眯招了招手。

    “哟，我们没来迟吧。”

    封曜抬眸。

    包间内有不少女生，偶尔几个眼熟的男生，基本是一中高二的学生。

    包间内歌手原声在轻慢唱着动人情歌，男生女生们都起身移动位置，给封曜三人让开了一个长沙发。

    方远彬推着封曜在沙发坐下：“耀哥，我们三个人太没意思了，正好有局，过来凑个热闹。”

    人群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文静女生带着腼腆的笑，朝他走来。

    “封曜，没想到你会来，谢谢你的到来……”

    女孩受宠若惊的话还没有说完，封曜眼神凉薄。

    “你谁？”

    女生瞬间涨红脸，尴尬地无地自容，眼睛里一下子涌上泪水。

    “耀哥，人家女孩子，这么说不太好吧……”方远彬看了眼女生，有些心疼，“校花呢。”

    封曜眼神凉凉：“说清楚。”

    方远彬挠头：“哎，这不是范雪过生日呢，咱们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给人捧个场呗……”

    封曜冷哼，也不废话，站起身单手提起书包。

    “耀哥。”方远彬干笑抓着他书包，“来都来了……”

    封曜只看了方远彬一眼，方远彬立即撒开手，老老实实：“耀哥我错了。”

    沈寻拍了拍方远彬肩膀，起身追上封曜离开。

    包间里的其他人都尴尬不已，不敢劝也不敢说话，只有消了音的伴奏空放。

    “阿耀。”

    沈寻从后面大步追上去，和封曜并肩之后，推了推眼镜。

    “今天不像你，以往你不会在意这些，来了坐下玩一会儿也有的。”

    封曜单肩挎着书包，双手插兜等电梯。

    “不一样。”

    沈寻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到底哪里不一样。

    离开商场已经八点多，上车后封曜点了根烟，侧眸看着窗外，烟头火星印在车窗上，一明一暗。

    “今天时间还早，小彬玩完估计就九十点，要跑一圈去吗？”

    坐在副驾驶的沈寻问。

    封曜吸了一口烟，无所谓：“随便。”

    红绿灯刚过，前面依旧堵塞严重，车一步一挪，慢得如龟爬。

    封曜嘴角咬着烟，漫不经心的视线在车窗外流逝的街景扫动。忽地，他眸子一紧。

    “停车！”

    司机师傅不明白他的意思，劝道：“小伙子，这一截堵，过去就好啦。”

    “我说，停车。”

    封曜眼底带了丝焦躁。

    司机师傅拗不过封曜，还是违规在道路边给人下车了。

    “阿耀？”

    沈寻满脸都是迷茫。

    今天怎么回事？不给人家面子说走就走，现在直接在大马路上下车？

    封曜没说什么，目光直勾勾盯着路边对外橱窗的奶茶店。

    落地窗边，穿着一中校服的鹿茜茜坐姿端正，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后一步跟来的沈寻目光落在鹿茜茜身上，眼神从茫然逐渐了然。

    他盯着玻璃后的鹿茜茜看了一会儿，大步朝奶茶店走。

    ‘叮铃’。

    奶茶店门口的风铃晃动。

    鹿茜茜在草稿纸上计算出来正确答案，提笔往作业本上写下一个‘解’字。

    奶茶店的灯光偏柔，她正好坐在一组吊灯斜方，暖柔的光落在作业本上，笔尖下黑色的影子细长。

    她坐在角落，这个点钟的奶茶店几乎没人来。

    风铃声响过，一个脚步声越走越近，停在鹿茜茜的桌子边。

    阴影落在作业本上。

    她抬头。

    意料之外的少年手里捏着一杯奶茶，单手插兜站在她桌边。他身后的沈寻抬手打了个招呼，坐在另外一处。

    “……封曜？”

    封曜毫不客气坐在鹿茜茜的对面，拿起她的作业本哗啦翻看。

    “好学生。”封曜薄薄的唇勾起一抹弧度，“大晚上出来写作业？”

    鹿茜茜犹豫了下，照实说了。

    封曜嘴角的那抹浅笑抹平。

    “追星？”

    “不是追星。”鹿茜茜回忆夏星烁当时对她的帮助，心怀感激，“只是因为想给他送礼物。”

    封曜眯眼，咬紧后牙槽。

    他骤然站起身，随手扔下作业本，冷着脸叫沈寻：“走。”

    沈寻看戏看到一半，抱歉地对鹿茜茜笑了笑，跟在封曜身后离开。

    鹿茜茜抱着作业本，手足无措。

    她难道惹封曜不高兴了吗？

    大步走出奶茶店没两步，封曜脚步一停，啧了一声，颇为烦躁。

    “阿耀，”后一步走出来的沈寻拍了拍封曜的肩，“我先回去，今天玩车你应该不回来了吧。”

    封曜硬邦邦答：“嗯。”

    “要帮你把车骑过来吗？”沈寻好心问，“送女生回家。”

    封曜凉凉扫了眼沈寻。沈寻笑着挥手，打了个车离开。

    ‘叮铃’。

    奶茶店门口风铃响了。

    穿着校服的鹿茜茜背着书包走出来。

    鹿茜茜坐在体育馆散场出口的一个花坛边，双手托腮，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

    不远处，树荫下的封曜脚边一堆烟丝，他手上是又一根揉碎的烟，烟丝扑扑往下落。

    烦躁。

    封曜低头看了眼时间。

    体育馆内传来气势雄厚的欢呼。

    一浪接着一浪的热潮断断续续了几分钟，出口的保安大叔已经在岗位准备了。

    鹿茜茜精神一震，揉了揉眼睛站起身。

    封曜把揉碎的烟扔进垃圾桶。

    人潮涌出，密密麻麻的女生一个个激动不已，手挽着手喋喋不休。

    好多人。

    怎么认得出杨思雯啊。

    鹿茜茜咬着唇，发现自己好像低估了人潮。

    人群中，从后面出来两个头戴立体星星发箍的女生。周围女生都无比羡慕。

    “是幸运粉丝啊。”

    “羡慕哭了……”

    鹿茜茜顺着人群的声音看去，眼睛一亮。

    人群中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杨思雯脸蛋潮红，和鹿茜茜坐在花坛下后，紧紧抓着她的手只会‘啊啊啊’表示激动。

    鹿茜茜安静听完杨思雯的激动，等她心情平复点，赶紧问：“我的钥匙，可能卷在画里装进你书包了。”

    杨思雯嘶了一声，想到自己从鹿茜茜包里取礼物时，好像的确有点不一样的分量。

    她赶紧翻书包。

    她的书包也是空荡荡的，全是starry sky的应援物。没有钥匙。

    “我这里也没有，怎么办，不会是掉在场馆里了吧。”

    杨思雯也跟着着急。

    散场后，保安大叔看管的很严，只许出不许进，怎么拜托都不行。

    “小姑娘，你是那个幸运粉丝是不是？”

    正焦急，馆场里走出来一个工作人员，辨认了一下杨思雯头顶被starry sky送出的发箍，确认之后，他说：“小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丢了？”

    杨思雯鹿茜茜对视一眼。

    “对对对！”

    工作人员小心领着两个女生走到旁边一个巷子口，那里停着一辆保姆车。

    僻静的位置没有什么人，保姆车的车窗降下。

    坐在窗边的夏星烁一眼就看见，幸运粉丝身边的那个女生。

    女孩很纤细，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白皙的脸蛋上，还有一个笔尖戳到的笔墨痕迹。

    她抬眸时，眼底有所期待。

    夏星烁在心里默念了一边钥匙上的名字。

    ‘鹿茜茜’。

    就是她。

    “小同学，是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鹿茜茜见到三年前的夏星烁。

    和记忆中有所不同，却更清晰。

    “一枚钥匙。”

    夏星烁手伸出车窗外，摊开手掌：“这个？”

    小小的一枚钥匙躺在夏星烁的掌心。

    “对！”

    鹿茜茜捻起钥匙，心放回了原处。

    “谢谢你！”

    夏星烁盯着鹿茜茜看了眼，慢条斯理：“应该是我谢谢你，礼物我很喜欢。”

    鹿茜茜笑眼一弯。

    太好了，当初夏星烁给她描述过的画面，果然是他最喜欢的。

    “夏夏，我们茜茜可喜欢你了！”

    杨思雯近距离看见爱豆脑袋里都在放烟花，蚊香盘的眼睛里除了夏星烁什么都没有，听到这里，脑袋清醒，疯狂吹鹿茜茜对他的喜欢。

    巷子拐角处，封曜脸色阴沉不定。

    喜欢他？给送礼物，还私下见面……

    他都没有。

    夏星烁目光移到鹿茜茜身上。

    “合影吗？”

    他只是自说自话，无视助理的提醒下车，接过鹿茜茜的手机。

    身为爱豆，夏星烁个子很高，一米八五的身高在鹿茜茜身边，微微弯腰才能和鹿茜茜出现在同镜头。

    封曜眯着眼远远看着，那个男人的存在好碍眼，恨不得他消失。

    不想听。

    不想看。

    封曜重新抽出一根烟，手指一捻，捏碎。

    烦。

    “小同学，有缘再见。”夏星烁目光扫了眼鹿茜茜身上的校服，对她点了点头。

    保姆车离开后，杨思雯激动的就差原地跳舞。

    鹿茜茜用十分钟时间安抚杨思雯，去赶末班公交。

    太晚了。

    她怀抱书包，困倦地靠在书包上，夜幕里的霓虹灯流淌，越发的让人睁不开眼。

    后排跟上车的封曜默默站在鹿茜茜身侧。

    他抓着吊环。鹿茜茜闭着眼，脑袋随着公交车转弯，摇摇晃晃。

    就这么盯着她看，意外的，心里刚刚的郁闷在慢慢减弱。

    半夜十一点多，慢吞吞跟到筒子楼的封曜，目光跟着上楼的鹿茜茜，等一盏灯亮起，吐出一口浊气，转身离开。

    *

    星期一早自习刚下，鹿茜茜咬着笔默写单词，前排的学生拍了拍她。

    “鹿茜茜，有人找。”

    鹿茜茜放下笔抬头。

    教室门口是个外班不认识的女生。

    鹿茜茜走到教室外。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你跟我过来，有点事要告诉你。”

    那个女生领着鹿茜茜进了卫生间

    早自习刚下的时间，卫生间人不多，那个女生急切地推开一扇门，一把把鹿茜茜推搡了进去。

    鹿茜茜没站稳踉跄了两步，扶着墙壁站稳，回头。

    外边窸窣，鹿茜茜怎么拉，门都打不开。

    “不好意思，我不来叫你，她们会欺负我的。”那个女生哭着腔。

    鹿茜茜努力拽着门把手的力气松懈。

    “别费力气了，这是时隔一个暑假，我们专门给你准备的新礼物，喜欢吗？”

    一个熟悉的女生声音在隔间外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耀耀：媳妇我还没有礼物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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