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蝶X傅成峰

    临近春节, 赵玄蝶返回北方老家。打听到傅峰家的住址，距离她家不远。

    她穿上小红裙, 梳起麻花辫，蹲守在傅峰家门口。

    傅妈妈发现那红裙小姑娘，已经连续三天到家里来找傅峰。上去招呼：“姑娘, 你是傅峰的同学？”

    “对呀！”赵玄蝶拿出课本：“我有一道题不会，想请教他！”

    傅妈妈笑说：“那你等着，我去叫他下来。”

    “谁啊？”傅爸爸下来, 见到张扬的少女, 皱了皱眉, 板起脸说：“不会就去问老师。”

    赵玄蝶的爸爸凶起来比这位爸爸凶一百倍, 她微笑着说：“放假啦, 老师要休息。”

    “你……”伸手不打笑脸人, 傅爸爸自己生闷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儿子那张脸, 招桃花。

    上家里来找他的小姑娘已经有好几个了。好在儿子都没搭理。

    之前还无所谓, 现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这丫头一看就不是乖乖女, 兴许把儿子带坏了。

    他说：“小姑娘, 你回去吧，他要复习，没时间。”

    “有时间。”傅峰下了楼, 上前几步，走到赵玄蝶跟前，抽走她手里的课本, 问：“哪道题不会？”

    赵玄蝶笑颜如花：“全都不会！”

    傅爸爸：“……”他就说，长得漂亮又打扮这么花俏，肯定学习成绩很差！

    傅峰回头看一眼父母，说：“我家不方便，去外面给你讲吧。”

    赵玄蝶雀跃：“好哇！”她扭头冲身后的傅爸傅妈挥手：“叔叔，阿姨，我明天再来看你们呀。”

    离开父母的视线，赵玄蝶勾了勾他的小指头，说：“傅同学，我们去看电影吧。”

    傅峰看出她今天的发饰和之前的不一样，这只蝴蝶是玄色。

    他的视线落在她脚裸上，问：“看什么电影？”

    赵玄蝶有点失望，他居然没发现她换了发饰！

    他一点都不关注她！

    她说：“新出的，一部武侠剧。”

    “赵玄蝶。”傅峰看着她光着的小腿，问：“你不冷吗？”

    赵玄蝶说：“冷呀。但我想与众不同一点，好让你一眼就看见我。”

    “我出来是因为我爸的态度，他刚才态度不好，我替他赔罪。至于看电影就免了吧。赵玄蝶，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赵玄蝶掏出电影票，眼睛湿漉漉的：“买都买好了，你就去嘛。”

    傅峰和她对视了几秒。

    不忍心拒绝。

    他去买了两袋零食，打了一壶热水，拧上保温杯盖子，陪她走进影院。

    漆黑一片的影院里，赵玄蝶放肆地抓他的手，一会儿掐，一会儿捏，最后放进嘴里，咬了他一口。

    他触电般地收回手，在她耳边警告：“赵玄蝶，你注意尺度！”

    她痴痴地笑，脑袋一歪，搭在他肩上不闹了。

    从电影院出来。

    赵玄蝶在傅峰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喜欢东方不败，因为她是强者，强者的空虚隐痛只有强者能明白。你就是令狐冲，你不明白我的隐痛，只把我当小姑娘，我终于当了一回小姑娘。我想当你一辈子的小姑娘。你击败了我，我愿意屈居你之下，做年级第二。”

    傅峰说：“赵玄蝶，你不用让我。我也不是令狐冲，我没那么博爱。也不会同时出手去救三个女孩。”

    赵玄蝶问：“为什么？”

    他回答：“救你一个，就要花光我所有的力气。”

    她心里喜滋滋，往他身边靠了靠，说：“那你就不管其他人了呀？”

    他说：“管不着。又不是我家的。”

    快到巷子口的时候，赵玄蝶突然停下来，一脸惆怅。

    傅峰扭头看着她：“怎么不走？”

    赵玄蝶仰头，说：“傅同学，我爸爸要把我送去国外。我们可能会分开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意外道：“你不参加高考吗？”

    “家里出了事，我爸爸急着走。”已经办好了出国手续，“傅同学，你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应该很快就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她瞧着他，说：“傅同学，我要让你忘不掉我。一辈子都记住我。”

    傅峰没听懂她这话的意思。

    直到除夕前一天，赵玄蝶约他去她家，说是帮忙搬行礼。

    搬行礼是幌子，她想把他扳倒才是目的。

    赵玄蝶一口喝掉傅峰喝剩下的水，说：“傅同学，我在你的水里下药了，除了让我帮你，你别无选择。”她褪去红裙：“你就从了我吧。”

    傅峰支撑着站起来，被她撞了个满怀。

    她踮脚吻他的时候，一切就都乱了。

    这禁止采摘的果子，初尝时酸酸甜甜。

    再品味，竟是苦涩的。

    少女的啜泣声回荡在粉色系房间里。

    *

    傅峰和赵玄蝶的事很快在学校传开。

    校领导找双方家长谈了话。

    两个孩子都是好苗子，学习成绩优异，绝不能因为这种事影响高考。

    傅爸爸怒斥：“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傅峰和赵玄蝶必须分开，班主任每天死死盯着他们。

    赵玄蝶偷偷跟在傅峰身后：“傅同学，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捅出去的。可能是那晚你从我家出来，被人瞧见了。”

    “傅同学，你去买药的时候有没有观察，是不是被追求者跟踪啦？”

    “我没有要撇清自己，就是实事求是。”

    傅峰头也不回：“赵玄蝶，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因为你强……你夺走了我的第一次！”

    “你明明也没拒绝。”

    他不吭声。

    赵玄蝶说：“傅同学，你总是不跟我交流，喜欢你好累呀。我都不想喜欢你了。”

    “没让你喜欢。”

    “好吧，我不纠缠。”她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开口。

    傅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赵玄蝶没再跟着他。

    *

    赵家大哥出了事，所有的资金都转移去了海外。

    这一离别，也许是半辈子，也许是一辈子。

    赵玄蝶一开始是不愿意留下遗憾。

    最后却留下了震撼所有人的消息。

    一个月后，赵玄蝶出现在傅峰面前。

    傅峰想为那天的事道歉：“那天我刚被长辈训斥，心情不好，你……”

    “傅同学。”赵玄蝶打断他，说：“你要当爸爸了。”

    傅峰感到晴天霹雳。

    意气风发的少年，突如其来改变身份，让他无从适应。他的神情变了又变，万分错愕：“不是给你买了药，你没吃？”

    赵玄蝶说：“我吃不了那个，吃下去就吐出来了。”

    傅峰看着她的小腹，眸色复杂。

    他有点恍惚，后退几步，感到眼前一阵眩晕。

    夜幕降临，影院门口响起电影片尾曲。

    东方不败，终究被爱情打败。

    赵玄蝶痴痴地望着月色下的少年，等他给出答案。

    傅峰说：“赵玄蝶，我可以接受娶你，我可以等你。这孩子，我不接受。”

    赵玄蝶轻声问他：“你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傅峰：“你才多大？你知道未婚先孕意味着什么吗？你疯了？”

    “可这是我们俩的孩子，你不想留下来吗？”赵玄蝶极力说服他，撒谎说：“宝宝给我托梦说话了，真的，是个小男孩，特别可爱，长得和你一样……”

    “赵玄蝶！”傅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拽着她的手，冷静给她分析：“我们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好好规划未来，现在我们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不成熟的，要慎重。”

    他看着她的小腹，说：“趁现在还小，我陪你去拿掉。”

    赵玄蝶甩开他，摇头说：“我不要，你骗我，拿掉你就不要我了！”

    傅峰陡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盯着她，深吸一口气：“你已经决定了是不是？吞不下药是借口，你根本就没吃药。从你骗我进你家门的那一刻，你就在算计我，是不是？”

    赵玄蝶说：“是！”

    傅峰沉默良久。

    他看着她，说：“赵玄蝶，你这头脑发热撒谎成性的性子，我们根本就不合适。”

    他转身走了。

    赵玄蝶红着眼，顾不上旁人异样的眼光，一路追着他喊：“我不想走寻常路！去名校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我不想过那种永无止境学习工作学习工作的日子！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傅峰顿住脚。

    “只要你一直想着我，念着我，叫我怎样我都愿意。我只想走一条路上有你的路。”

    傅峰说：“赵玄蝶，你错了。”她生在一个对男生包容性更强的年代。她的任意妄为只会令她被世俗唾弃。

    这次的事情，赵玄蝶本该遭到处分，但她安然无恙。不是因为她舅舅是校长，而是傅峰一个人抗下了所有的事。

    学校看在他学习成绩好，不愿意送走一位高考状元，就把这事儿压下来了。但也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再和赵玄蝶保持这种关系，他们两，必须有一个被开除。

    取舍之间，他选了舍弃孩子。

    这样一来，他们两个，都不会出事。

    傅峰双拳紧握，背对着她，说：“那是你的路，不是我的。赵玄蝶，你太自我了，就算留下这孩子，我也不会要你。”

    她呆住：“你只想要你的前途是不是！”

    他答：“是。”

    赵玄蝶泪眼朦胧，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滚，她抬手抹泪：“傅同学，我不喜欢你了。”

    傅峰的心抽了一下：“赵玄蝶……”

    “傅同学，我恨你。”

    *

    傅峰被父亲关在房间反思了一个礼拜。

    事实证明，冲动的时候不能做任何决定。反思是有效的。他突然清醒了。

    他推开门，对父亲说：“我想清楚了。”

    傅父面色有所缓和：“想清楚应该以前途为重了？”

    “前途和娶她并不冲突。”她怀了他的孩子，他应该负起责任。他说：“我想和她在一起，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我的前程，我自己闯。”

    傅父面色铁青：“忤逆子！”

    傅峰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

    “把她找回来。”

    “傅峰！你今天要敢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别再回来！”

    傅峰面不改色，扭头看着父亲，说：“你要当爷爷了。”

    傅父傅母满脸错愕。

    *

    傅峰去了赵玄蝶家。

    赵家大院空无一人。

    隔壁的邻居说：“小蝶一家搬走啦。”

    傅峰愣住。

    “去了哪里？”

    “出国啦。”

    “什么时候走的？”

    “就昨个儿中午。”

    傅峰满世界的找人，才发现除了一个通讯地址，他对她的交际圈一无所知。

    隔壁邻居走出来，“是傅同学吗？小蝶给你留了一封信，给。”

    傅峰撕开信封。

    信纸上写着：孩子打了。此生与你，永不相见。

    ——赵玄蝶。

    *

    两年后。

    赵玄蝶回来时，大包小包，还有一个襁褓。

    街坊邻居迎出来：“哟，小蝶回来啦！”

    赵玄蝶带着孩子回家，惊动了整个7号胡同。

    “男娃女娃？长得可真俊哟。”

    “男孩儿。”

    “这是你弟弟吧？”

    赵玄蝶说：“都行。”

    “嘿，那就是弟弟没错儿啦。你爸跟你大哥怎么没回来？”

    “在国外定居了种地养猪去了，不回来了。”

    “那你一个人怎么就带着弟弟回来了呀？”

    赵玄蝶十分骄傲：“我是国家邀请回来的，回来为国争光！”

    街坊竖起大拇指：“可以！不愧是我们7号胡同走出去的孩子。”

    赵玄蝶没吹牛，她真的是被邀请回来的。

    胡同里的邻居第二天就在新闻上看到她了。研究院年纪最小的研究员，领导人亲自前去慰问。

    赵玄蝶平时忙工作，就把儿子放在隔壁董家。

    董靳贵刚结婚不久，妻子也是本地人。单位给小两口批了长假，反正在家闲得无聊，正好逗逗小孩。

    没想到这科学家邻居一点不见外，一忙忙三天，把孩子往他们家一扔，三天都不见人影。

    林小琳见着孩子的第一眼就喜欢，既然妈妈忙，就多帮忙照顾一下。

    等赵玄蝶回来，她问：“弟弟叫什么名字呀？”

    赵玄蝶说：“还没取。”

    林小琳：“不是、不是吧？”

    赵玄蝶捧着本子做笔记，时不时戳一下一体台式电脑，说：“本来那天正在做实验，他就非要出来，搞得我实验做一半，生了个娃娃。收尾都忙死我了，哪有空给他取名字。”她眼睛亮了亮：“遥感卫星1–5发射成功了！”

    林小琳：“……”和丈夫对望一眼。这不愧是天才少女，生孩子都比一般人生得快。

    你跟她拉家常，她突然来句卫星发射。

    “等等，卫星发射成功了？”

    *

    几天后，巷子口停了辆陌生车牌号豪车。

    车上下来个戴墨镜的男人。

    林小琳抱着赵玄蝶的儿子，冲巷子口扬扬下巴：“这男人好像港片里的保镖。”

    董靳贵顺着妻子的视线望过去。

    戴墨镜的男人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迎下一位富太太。

    富太太朝这边走来，走到赵家大院儿门口，停下脚，温和地冲他们笑：“请问，赵玄蝶是住这里吗？”

    董靳贵问：“您是？”

    “哦，我是她的亲戚。”富太太看见林小琳手上的孩子，只一眼，就认出：“这是小蝶的孩子？”这孩子和傅峰小时候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不认都难。

    林小琳警惕地退到丈夫身后，探头出去问：“你是谁呀？我们不认识你。”她压低声：“长得也不像坏女人，该不会是想骗孩子吧？”

    “我……我是这孩子的奶奶。”

    *

    赵玄蝶对傅母很有好感，当初她经常跑去傅峰家，傅母都会拉着她说话，偷偷往她兜里塞糖果。

    经过傅妈妈一番请求，再加上研究院实在是太忙了，赵玄蝶同意把孩子送去傅家住一阵子。

    但只是暂时养在那，等她手里的试验做完就要接回来。

    傅奶奶很高兴，给孩子取了名字，叫傅泱。询问赵玄蝶的意思。

    赵玄蝶说：“随便吧，别是祸国殃民那个殃就行。”

    傅奶奶笑着说：“是泱泱华夏，赫赫文明的那个泱。气魄弘大的意思。”

    赵玄蝶：“可以，很爱国。就这吧。”

    傅奶奶：“诶那行，那就叫赵泱好了。”

    赵玄蝶：“遭殃？不好吧？算了，叫傅泱吧。”

    傅奶奶高兴地点头：“好好，傅泱，就叫傅泱。”

    赵玄蝶何等的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傅妈妈的小心思。

    什么“泱泱华夏，赫赫文明”都是幌子，无非是精心挑了个跟“赵”姓不搭调的字罢了。

    赵玄蝶同意让孩子姓傅，是惦念某人曾经来家里找过她。还有他当年替她抗下那件事。

    顺便纪念一下，她年少无知时爱过一场。

    但她并不会因此而原谅他抛弃亲生骨肉的行为。

    傅峰隔天半夜赶回来，没有停留，直奔赵家大院。

    作者有话要说：　　傅泱：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口喊爸妈了。

    董岄：老公不要急！我还是个小细胞呢。